们的手被磨破了皮磨出了茧子也磨出了血迹,随手抹在麻绳上,一转身,就起了换一根麻绳的念头。可这麻绳的另一端还被另一双手拽着,两个人朝着三个方向使劲,最后被撕裂的,只有麻绳,只是麻绳。
……
阮悠恬收回思绪,看到群里已经敲定了时间地点,鬼屋的选项因为后来的讨论被列为备选,想去的组团,不想去的聚过餐就可以原地解散。
阮悠恬回复了“收到”,然后便关了手机,在黑漆漆的屋里看着外面的雨势。
明明才下午,可天色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亮了,远处的浓云还在往这边聚集,雨滴溅到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阮悠恬不喜欢雷雨天,怕打雷,也怕黑暗。他大部分不愉快的成长经历,几乎都和下雨有关,没办法,南方小城雨水频繁,疾风骤雨说来就来,宛如他的成长伤痛,和所有不得不正视的现实——他的父母并不怎样爱他。
这场雨下到了晚上七点多,夏季的夜色来得晚,路灯的光亮还没什么存在感,马路上的积水还没来得及排解,不平整的砖石缝里还带着水泡,一脚踩下去就能溅起来泥点子,阮悠恬开着窗子透气,看着楼下的人们要么在鞋子上套着塑料袋,要么穿着雨靴,要么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跟跳飞行格似的……这是形形色色的烟火气,是只有打开窗子才能看到的烟火气。
*
雨后的天气总是会格外晴朗,像是要恨不得把前一日的值班份额都补回来似的,太阳毫不吝啬赠予它的耀眼和炙热。阮悠恬穿了一件普通的素静白色短袖,他怕吃烤rou的时候溅上蘸料,还特意挑了一件最旧的衣服。
班长提前定了位子,好在他们去的不是商业街区的烤rou店,没有那么难预定。班上有二十多人,正好把餐厅的几张大桌子包圆。这几张桌子都靠里,还集中,方便聊天,也不至于太过拥挤。
“诶,阮悠恬,来这边坐。”
班上男生少,二十多人里也就九个男生,阮悠恬退了宿舍后,同班单出来的男生申请换宿顶替了那个空缺。期末复习周期里阮悠恬很少在学校出现,就算是都在学校大家也不容易碰面,算起来他跟同学也是有半个月没见了。
阮悠恬走过去坐下,跟同学们打过招呼,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其他同学自然都习惯他这么寡言少语,知道他的性格,也不会多计较。
大学的班级聚餐说到底最后玩得好的还是各路小团体,但因为阮悠恬没有小团体,所以反倒每波人都能和他搭两句话。
一顿饭下来算是又联结了同窗情谊,别管是程式化还是真感情,反正大家都乐乐呵呵地来,乐乐呵呵地散,等到期末考结束,他们就都变成了打死预备役,光Yin似箭,扎不扎心不知道,反正是过得快,也没多少贪恋。
阮悠恬有时也觉得自己薄情,可他命该如此,老天容不得他多情。
聚餐结束后,胆子大的去鬼|屋,想续摊的去K歌,想复习的回学校,阮悠恬跟他们不顺路,没跟着一起走,自己溜溜哒哒地回去。
就在刚刚,他走在一群人身后,听他们热闹又欢喜的讨论,是属于青春的阳光声音,又恍惚回到那个从密室逃脱出来的午后——
时移世易,他注定是一个人走。
从聚餐的商业街往小区走,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钟,不远不近的距离,阮悠恬想着散散身上烤rou的味道,也就慢慢悠悠地走着。
午后太阳正烈,阮悠恬在林荫路上走着,偶尔抬头看时,透过枝桠交错的漏光,落在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斑驳的树影。
阮悠恬长得清秀白净,没有表情的时候会显得高冷又疏离,但笑起来的时候眼尾都透着撩人的媚意。
他不常笑,所以就连他的爸妈都不清楚他笑起来有多好看。阮悠恬的耳后有一道疤,痕迹已经淡了许多,但稍加观察就能看到——那是他十六岁的时候,被烟灰缸的碎片划出来的。
阮悠恬进小区大门的时候,突然想到晚饭还没有着落,家里没什么食材了,小区内的超市要比外头贵,阮悠恬暗自叹气,只好又折回去附近的超市买些水果蔬菜。
他买菜的经验都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就连人生重要的高考冲刺期,他也是自己解决自己的伙食,自生自长,无牵无挂。
——那个时候家里的火|药味已经非常浓烈了,爸妈的关系也紧绷到极点,司媚媚无心照料正值高三的儿子,就连一日三餐都不想管,每天早出晚归的不见人。阮应通忙于应酬,也无心回家,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两个人都披星戴月的忙着自己的不好说出口的隐秘心思,在家外各有一处温柔乡,而家里的亲儿子阮悠恬,却成了不受待见的恨不得放在角落里沾灰的稻草人。
阮悠恬回小区的时候,就感觉似乎有人在后面看着自己,阮悠恬从小自己走夜路锻炼出来了,况且现在是大白天,他并不多害怕,只是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并不好。阮悠恬蹙眉,转身朝后面观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
阮悠恬又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