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看着,想来两位将军多少会有所顾忌。但楚君慊就是舍不得他去,不想放他离开哪怕一天,只想把那个心爱的人儿扣在身边一辈子。
“为何?”离落静静问。
“武英帝立下的规矩,内臣不得监军,朕不能破例。”楚君慊有些不敢看离落灼灼的双目。
“是吗?武英帝好像还立下了其他规矩,仿佛是内臣不得妄言政事,否则挫骨扬灰,皇上也不能破例吗?”离落唇角一勾,笑容有些凉凉的。
楚君慊听了,浑身微微一抖,抱紧了离落纤细的身子:“朕……朕只是舍不得你离开……舍不得你再受伤害……”楚君慊再也嘴硬不起来了。
离落轻轻拍抚着楚君慊的背:“皇上……”嘴角一翘,果然是这样。
离落道:“奴婢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不等楚君慊问,离落便道:“皇上爱奴婢么?”
“爱——”爱到骨子里。
“皇上愿奴婢开心么?”
“当然。”
“奴婢的生身之母,也是奴婢在这世间仅剩的亲人,在西北昆仑山等奴婢,等奴婢去赴那十八年之约。”
“什么?”楚君慊蓦地想起中元节那一夜,离落用怎样轻薄恍惚的声音说,家中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母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的离落,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离落微微一笑,把那十八年前的旧事向楚君慊娓娓道来。当然,有关温家的事一点儿也没提,只说母亲回昆仑后,父亲带着他浪迹江湖,在他八岁的那年不幸去世,然后他一路讨饭来到京城寻亲,却发现伯父一家全都不在了。后来他生了场大病,无人医治,奄奄一息,是师父离清救了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活不下去了,只有跟着离清辗转入宫。
原来,离落竟有这样传奇的身世……楚君慊听了不由微微怅然,离落的父母都是江湖人啊,如果他能平安长大,定也是扬名江湖的一代少侠,可如今……其实这样也挺好,若不是离落遭逢不幸,入宫做了内侍,自己哪里能遇见他的心肝宝贝?
离落见楚君慊不语,幽幽道:“奴婢也曾是个男子,像每个少年郎一样,也曾有过在边塞沙海中,长河落日下杀敌报国、血染征袍,搏取马上功名的豪情壮志,可惜似奴婢如今这般,任是什么想望都付了流水。”说着轻轻yin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未yin罢便哂然一笑:“奴婢这遭不过就是去看看罢了,中军帐里,也未见得有什么危险,皇上就依了奴婢罢。”
楚君慊听得一阵心疼。是啊,他的离落身在宫中,一身武艺无用武之地也就罢了,还让他给废了,离落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想来还是伤心得很。
“卫渊请辞,皇上在为这事儿发愁吧。奴婢喜欢皇上,愿为皇上分忧,皇上非要辜负奴婢的心意么?还是皇上不信奴婢?”
“好,朕答应你。”楚君慊郑重点头,只要是你的心愿,朕都会帮你实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阿离,你好好保重,最多两个月,待朕把朝中的事安排妥了,就去边疆寻你。”
“皇上不可……”以身犯险。
楚君慊打断了离落的话:“朕说可以就可以,你不必多言。”
“是。”离落乖乖闭上了嘴。
皇上下旨让一个内臣监军,登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朝中一片反对之声,奏折一封接一封递上来,都是些劝皇上慎重考虑,不要因私废公,宠幸阉人,以免祸乱天下之类的内容,反倒是一向忠心为国的刘大人对此并无异议,靳大人因为亲眼见识了皇上对那小公公的回护,也未敢多言。
楚君慊气得狠了,在朝堂上当众把那些奏折摔了出去:“好,他不能去。”说着指了反对最激烈的户部尚书袁永林:“那朕派你去监军,爱卿可有异议?”
袁永林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微臣一介文官,不通晓武功兵法,恐误了军国大事。”
“嗯?这样啊,”楚君慊又看向工部侍郎罗致信,“罗大人,你去监军,如何?”
“微臣才疏学浅,当不得监军大任,请皇上另择有才之人。”罗致信磕头不迭。
楚君慊如此这般一个个问下去,不一会儿朝堂上就跪倒了一大片,站着的就剩下刘庆衷、靳云方,和几个职位较低的官员。
楚君慊的目光盯在刘庆衷身上:“刘大人什么想法?”
“臣并无异议。”
楚君慊点了点头:“你们呢?”
靳云方道:“臣无异议。”那几个官员本来也是反对的,眼见这等阵势,早吓得瑟瑟发抖:“臣等无异议。”
楚君慊道:“这就难办了。按说反对者占多数,朕理当从善如流,可卿等都不肯替朕分忧,你们要朕如何是好?”看底下一片静默,楚君慊又道:“袁大人,朕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袁永林听了连连磕头:“皇上恕罪,微臣知错,微臣知错。”原是他从前与方永乾有隙,照方永乾那过于恩怨分明的性子,若他当真去平凉关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