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飞快扫过他的身体,随即脱下外套丢过去,“穿上。”
杨清水接过外套,才想起自己穿着三角内裤,待会儿还要夺路狂奔,多容易着凉啊,是该穿件衣服。
林知律离开后,房间恢复寂静,但这寂静有了不同的意义,杨清水蹲在楼梯口的墙边,恨不得张开耳朵,分辨哪一下风声可疑,哪一下只是无妨的空气对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得像已经一个小时,信号来得猝不及防,枪声划破长夜,地牢的不远处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
杨清水心脏猛坠一下,深吸气冲上楼梯。
两面土墙极窄,往上跑了四转才看见阶梯尽头,铁门长满红锈,提前被撬开。甩开大门,按照林知律的指令,杨清水左转后往前跑,周遭的建筑似是防空洞构造, 过道迂回昏暗,如果不仔细很容易迷路,见路就跑,见路口就左转,咬牙奋力跑,他平生从未这样拼命过,感觉肺都要捏爆了。
他跑着时,枪声不间断响起,似乎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喘着气,正要再次左转,一个人头从脚底下冒上来。
蓦地一惊,心脏都要吓得窜上天灵盖,定睛再看,那人身下是洞口,通往囚禁活人的地牢,他是被救出来的受害者。那人看上去极虚弱,双眼满是惊恐。
“别怕。”杨清水抓住他冷得彻骨的手臂往上拉,将人拉出洞口,他看见身下在推的林知律。
目光仅仅交接一瞬,林知律缓缓转头,脸色绷紧。杨清水看见他双手擎枪,闪身躲进水泥墙作掩体,朝洞口看过来,双唇无声阖动。
他在说,快跑。
杨清水搬起救出来那人让他趴自己背上,他很轻,大约只有杨清水一半的体重,背上就迈开腿冲。
身后传来震耳的枪响,杨清水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这样近而密的枪声,定要流血收场。
他咬了咬牙,继续沿逃生路线,一路死跑。
枪声越来越远,似乎已经跑到安全地带,通道尽头,他终于看见了红色逃生梯,和守在那儿的两个警察。
两个警察身着黑色特种部队装束,见有人朝他们跑来,举枪示警。
杨清水放那人在地上,双手高举:“我是人质。”
警员认得穿在杨清水身上的外套,放下枪,“林警官交代过了,现在送你们去安全地方。”
杨清水看了一眼军装上的对讲机,让那人先跟警员过去,问道:“林知律他没事吧,刚才……”
员警爽朗地一笑,“没事,刚才通知了,没一个逃掉,我们这边只有轻伤。”
所以,结束了吗?心头大石轰然落下。
“虽然很感谢——”绷紧的弦此时松开,突破身体素质的报应就来了,腿不争气地酸软痛,扑通一下膝盖着地,“但我真不是要跪您。”
“……明白的。”警员深明大义地点点头,“您先把裤子穿上再说。”
第14章
从地牢逃出的第三日,高桥市下起鹅毛大雪。
咖啡厅内依然和暖融融,“这么说,钱宁不知道她丈夫干的地下器官和人口贩卖?还是她害怕刑重,避重就轻?”崔珊珊口吻依然锐利。
杨清水放下杯子,说:“相比起同谋,她更像被胁迫沉默的受害者,人害怕懦弱起来,为了让自己良心过得去,不深究对方做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奇怪。钱宁应该没有想到,自己知情不报的恶有这么大。”
顿了顿,“如果是你,道义上也会替他隐瞒吧?”
崔珊珊不无嘲讽地一笑,“那么,我该多谢他当年不负责任,不然坐牢的也有我一份?算了吧,我对他早就没什么道义,生前没给多少好处,现在死了一样连累 人。我女儿最近一直问,为什么报纸上的坏人跟她的生父名字一模一样,早知道别搞什么善意谎言,直接告诉她,你亲生父亲是禽兽畜生,路过墓地啐一口就对了, 现在省得麻烦。”
杨清水:“真相本就不是为了让人满意而生。”
“嗯,尘埃落定比别的重要。“崔珊珊从提包里掏出委托案酬金,沉甸甸装了半个纸袋,她抱怨道,“这袋子把我的包都撑歪了,只收现金,什么古代人习惯?”
还不是因为这书连背景设定都不给他,银行账号也没得。
崔珊珊端详起他的脸,“难怪总觉得有些不同,这回不见你戴眼镜?”
杨清水手指碰了下鼻梁,眼镜没了,还保留撒谎时托镜框的习惯:“出门急就没带,本来也不影响日常。”
从前近视六百多度,没有眼镜出门就成睁眼瞎,哪里不影响日常?曾平国的案子告破后,戴上眼镜反而看不清楚,才发现视力恢复了,视线变得澄明。
这肯定不是那天光着身子跑步着凉的结果,杨清水猜测,穿书的世界并非一无是处,每个案子的路向改变,增加难度系数,但只要成功破案,就会给他相应的特殊奖励。
本打算干完这票就收山,现在杨清水迟疑了,案子查下去,说不定他会成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