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一过万木春~“我们一直这样,”姜桡指了指两人间的栏杆,“挺怪的。”真是个为难人的命题,时间定位半夜两点,怎么做都麻烦。一步之遥,他跨栏杆容易,被摄像头拍下来名声就难保了。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家酒店的老板还认识他。不说摄像头,底下酒吧的工作人员都还在结账、收拾餐台,一抬头看见那可就热闹了。但从走廊走,半夜两点业务群老大孤身一人进某工作室宣传总监都房间?“你困吗?”姜桡问,“不困的话,有个地方能去。”十分钟后,姜桡和沈问埕一先一后到了车库,姜桡把车钥匙给他。三十分钟后,两人到了秦淮河畔不远处的一个电竞吧。沈问埕本以为这个时间,里边至少有位子,未料跟着姜桡一进门,就看到二十几号汇聚南京的本款游戏电竞职业选手们。有戴着耳机拿pc玩的,有直接靠在椅子上,用手机玩的。姜桡一进去,有人瞧见她,马上认出来,叫了声“船船姐”!姜桡让开身子,沈问埕从台阶走上来,除了doudou“哎呦”了一声,卡住声音没叫出酒哥,余下几个认识沈问埕的都默契举起手机:“快点儿,快点儿,抓紧时间。”这里认识沈问埕的装不认识,不认识的,都觉得这位商务人士十分眼熟,有个人凑到一旁的好友耳边问:“这人谁啊?”“好像是游戏公司的,船船姐的老板。”回答的人不以为意。又不是他们的老板,不给他们开工资,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边的人算上比赛奖金,加上平时的游戏直播,各个都是小金库满满,对资本无感。船船姐对他们就不一样了,这几个月每逢大型国际赛事都有她的身影,从衣食住行到赛前训练,连心理辅导都算上,对他们事无巨细地照顾,大家看她跟看家人一样。姜桡找了个角落,那里有四台电脑空着,她一坐下,沈问埕刚要挨着她落座,被她一拽衬衫袖子:“你坐里边儿。”声音低低的,专门说给他听的。不知是深夜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这简单的一句话落到他耳中,格外轻,轻得让人心不稳。沈问埕不觉什么,她让坐里边儿,那就坐里边儿。他刚一坐下,没等开口,另一边的椅子就被人占住了,是个十八九岁的选手,瞧着面生。“怎么了?”姜桡问。沈问埕以为她问自己,一看她,没瞧着这边儿,原来是问那个男孩子小希。对面的doudou先替好兄弟解释:“他挺难过的。正式名单要出来了,估计他都不敢上网了。”小北说:“难过什么,还没习惯吗?”他这个拿过数不清冠军的都要被说。姜桡笑着看小希:“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十八岁的时候刚上大学,都不知道读了这个专业能不能有个好就业,更别说日后工作了。你十八岁,已经拿了最佳新人,两次战队冠军,一次亚军一次季军了。优秀是没有上限的,人外永远有人,就连小北,他都没法保证没人超过他。”小北抿嘴一笑:“欢迎赶超。”姜桡又说:“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往前走,别停下来。只要还在训练,还在比赛,就有机会拿到更好的成绩。”大家又跟着安慰了几句,那几个在姜桡家参加过“家宴”的,自动自觉把他拉走出去找宵夜吃,给姜桡和沈问埕留下了难得独处的一个空间。“你还真是鼓励教育,”沈问埕笑着,小声说,“让我来,话可没这么柔和。运动员么,这些都要面对的。”“不一样的,”姜桡由衷说,“可能电竞和网络联系大,选手面对的网络压力相对也大。我就是喜欢鼓励人,良言一句三冬暖。生活已经够为难大家了,疫情三年还没想明白吗?什么都不重要,开心最重要,身边每个人当下的开心最重要。”沈问埕一笑。从上次婚宴上她的反应,就能看出她确实是如此认为的。姜桡最吸引他的就是,往事无怨,仿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沈问埕滑动椅子,挨到她的椅子,低声说:“两点半了。”姜桡感觉到他说话时的气息,悄然扭头,瞧着他,故意问:“这么快?”沈问埕一笑:“开车过来,再加上你的心理辅导,用了不少时间。”“那怪你,”姜桡实话实说,“开车过来的时候,太慢了。”“你不是喝酒了吗?怕你不舒服。”他过来的时候,开得谨慎小心的。“沈问埕,”姜桡笑道:“我发现——你这人还挺会说话的,好像处处都为我想的。”沈问埕一笑。她头回叫他名字。连名带姓的,却显出不一样的亲近。此刻的她,让他想到最初在电梯间的醉酒交谈。普通的两个人,明明可以一句话解决的事,偏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搭着话。见得人足够多了,才会发现,人和人能不能合拍,能不能做朋友,能不能进一步,都是注定的。有的人,你一见就不想多话,有的人,哪怕不说话,听她说都觉得挺好。姜桡视线落在他脸上。其实她酒量可好了,早在酒店阳台就醒了,没有半分醉意。但现在怎么回事,想亲他。沈问埕问她,为什么总显得不熟,客客气气的?她在车上吹风的时候也在想,确实,但没办法,两人从说定了关系,就身处在工作场合,不是办公室就是满是同事的酒店。而且她这人很是慢热,像煮梅子黄酒,需火烧着,烧到时辰烧到火候才行。她都快怀疑,选来电竞馆是故意营造氛围了。蓝色的室内灯光,暧昧不明,一排排电脑隔开,大家都在游戏里热闹,除了他们两个。“聊点儿什么吧?”姜桡说。这里不合适,人多眼杂的。“好。”“聊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