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船还是六点五?”“什么六点五……”沈泊舟露出茫然表情,随后,从茫然转为惊惶。他向三师姐投以求证的目光。“师父不会是真的摔傻了?”“嗯,我觉得是。”楚流雪肯定地点头。“……”陶眠问了两三遍,沈泊舟还是没有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他是六船,也是沈泊舟。在被陶眠收为第六位弟子之前,他叫沈泊舟。六船是拜入桃源宗后,陶眠给他的名字。他们是同一个人。陶眠更困惑了。当初六弟子和六点五弟子争斗不休,为的就是到底谁才能真正占据这具身体,成为桃花山的徒弟。如今这个问题被顺利解决,只有六弟子,没有六点五。眼前的沈泊舟平静得像深潭,一看便知是他熟悉的六船。六船忧心忡忡。“师父如今傻成这样,可如何是好?战事愈演愈烈,我们还少不了师父……”楚流雪一本正经地回他。“没事,就是记性不好,战斗力应该还在,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再说了,傻人有傻福,或许他把自己摔成傻子,过两天我们就能取得胜利了呢。”“……你们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陶眠竖起两个耳朵,表示他都听见了。他在桃花山养伤,陆远笛、楚流雪、沈泊舟陪在他身边。知道他摔坏脑袋后,楚随烟也匆匆跑来,还没等问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趴在陶眠的床边哭。“呜呜呜,师父啊,你怎么就这么傻了!”“……我是傻了不是死了。不对,我也没傻!”陶眠把趴着不起的楚随烟强行拽起来,结果发现这少年人眼珠滴溜乱转,根本没有掉一滴眼泪。“演我是吧?”“……嘿嘿。”楚随烟一眨眼睛,露出欢快的笑容。“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楚随烟到了后,不久,荣筝也匆忙赶回来。这五花也不知道刚从哪个战场归来,满身的硝烟气,脸上还蹭着灰,像只小花猫。“小陶小陶,我听人说你傻了。”“……”五花见陶眠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眼神呆滞没有神采,震惊。“天呢,我师父该不会真成了个傻子吧?这下三师姐你可别说我拉低了整座桃花山的智商了!”楚流雪干咳一声。“五师妹你刚回来,先喝点水,把嘴堵上。”五花还安慰陶眠。“没关系的小陶,做人傻一点没什么,还会很快乐。你看,像四师兄和我就很快乐。”突然被划进傻子阵营的楚随烟露出茫然神情,楚流雪在对面,给他手里塞了一只果子。“没你事儿,吃你的吧。”“哦,好。”弟子们吵吵闹闹,乱作一团。靠坐在床上的陶眠有些恍惚,眼前这一切仿佛梦中的场景。他的弟子们如此鲜活,不再是一座座沉默的墓碑。他们彼此相识相知,是同门,又是挚友。有人起头就有人接话,永远不会冷场,热热闹闹的,难得温馨的画面。陆远笛留意到陶眠微妙变化的情绪,她从热闹中抽身,转过头。“小陶,怎么呆呆地盯着我们?哪里不舒服?”楚流雪一扯嘴角。“他现在有他自己的世界了,不用理他。”陶眠用目光数着弟子,顾园不在,远笛、流雪、随烟、荣筝、泊舟都在,六个人。还差三个……“什么三个啊?”
楚随烟忽而在床边出现,他神出鬼没,走路完全没声音。“我是说……我应该还有三个弟子的。”陶眠也不瞒他,耐心地说着。“你说弟子?外面有一个死缠烂打,非要做你徒弟的。”楚流雪指指门外。“嗯?谁——”陶眠正困惑着,有个少年自门口探出个脑袋。“陶眠师父……”是元鹤。陶眠看到元鹤的那一刻,大量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他记得他怎么和元鹤相遇。元鹤之前在的那个修真门派不是什么有名的大门派,在与魔域的妖兵开战时,没撑多久就跑了,还留下本来就有伤的元鹤。元鹤浴血奋战,但也坚持不了多久,就落了下风。就在他死到临头,要被妖怪们分食的时候,路过的陶眠拔剑相助,将他救了下来。其实陶眠不需要元鹤感谢他,那天他的确是吃饱了在消食,偶然撞见妖怪欺负人,所以就把它们一窝端了,救元鹤只是顺路。但元鹤坚持要拜陶眠为师,他说自己之前是看错也跟错了人,直到见到陶眠,他才仿佛被命运指引着,他坚持要拜他为师。在这次石头撞脑袋之前,陶眠已经婉拒过元鹤好些次了,可这孩子性格犟,不管刮风下雨,都在陶眠门口报到。久而久之,陶眠自己都有点不忍心了。旧时的记忆不断地恢复,和上一世的经历混在一起。元鹤离世的那一幕犹在眼前,可他如今又如此不卑不亢地站在自己面前。两种记忆在冲撞着彼此,陶眠嘶了一声,顿时感觉到头疼。“小陶?”“师父——”其他几个弟子担心地围在他身边,陶眠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头上的伤还没好的缘故。”随即他看向元鹤。这一世的元鹤又一次被放弃,孤苦伶仃,找到了陶眠。他被拒绝过很多次了,他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主儿,每次被婉拒后,都要做很多遍心理建设,才能重新鼓起勇气,站在陶眠的门口。陶眠心想,他被门派放弃,只认准了多管闲事的自己,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他在心里轻叹,面上挂着浅笑,对元鹤招招手。“在门外傻站着做什么?进来吧,我收你为徒。”元鹤的眼中迸射出欣喜的神情,那一刻,陶眠意识到自己这个决定没有做错。既然上天给他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世他将不再别扭,一切顺从着自己的心意来。元鹤被陶眠收为七弟子,赐名七筒,响亮且接地气。七弟子有了,八弟子和九弟子也很快来到。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