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见顾襄。陶眠心想着顾襄应该是出去玩了,等他回来,要给他看看他们三人一晚上的成果。但顾襄草草地看了一眼,就说自己乏了,先回屋休息。陶眠意识到或许发生了什么事,神情变得复杂。他弯下腰,把蛐蛐全放了。陶罐和程越两个少年在他身后对视一眼,默默地看他将蛐蛐放生。三个小孩仍留在桃花山上,转眼又是两载,程越和陶罐安心留在桃花山,顾襄的心却已经飞了。那天陶眠为陶罐庆祝生辰。仙人亲自做的许必灵蛋糕,每年都不会缺席。陶罐对着那个插满蜡烛,压根看不到蛋糕的莫名物体,无声地许了三个心愿。接下来是陶眠最期待的吹蜡烛环节。“许愿了?那吹蜡烛吧。”陶眠把许必灵送到陶罐面前,陶罐轻轻一吹。呼——那些火光四散,化作碎星,随风飘扬,整个院子都被照亮。如此浪漫的情景,程越在旁边默默补了一句。“万一哪颗火星落在林中,就糟了。”“……”陶眠让他把心放肚子里,他都这么做多少年了,不会有事的。“侥幸心理要不得,陶眠师父。”“……”程越凡事想得仔细周到,有的时候陶眠都怀疑,八果到底是送了个徒弟给他,还是送了个爹。吹过蜡烛后,仪式就算完成一大半了。这时顾襄有点坐不住,举杯不饮,饭菜也吃得很少。陶眠有些担心。“顾襄,是身子不舒服么?”仙人忽而叫起他的名字,顾襄的手一抖,筷子险些掉在桌上。“仙人,我肚子难受,可能是吃得多了……我去外面走走。”陶眠定定地望着顾襄,后者冷汗都要下来。他仿佛整个人都被仙人看透,但对方依然放他离开了。“夜路shi滑,小心点走。”顾襄忙不迭地点头,从院子里走出去。桌边只剩三人,程越转头问陶眠。“师父,要我去看看么?”陶眠敛着眸子。“不必,我大抵知晓他的去处。”他端着一杯冷茶,天边的月坠在杯中,轻轻摇曳。“程越,陶罐,”陶眠轻声问,“你们今年都满十五岁了。我以往的弟子们,在这个年纪,都有了自己的打算……你们想下山么?”“师父,我不想。”程越第一个回答,陶罐也坚定地摇摇头。青渺宗来桃山的事瞒不过陶眠,程越怕师父多虑,又解释了几句。“陶眠师父,我离开青渺宗的时候年纪很小,对宗门的感情不深。爹娘葬在了老家,我每年扫墓也不回那里……总之那里没有任何我可留恋的东西。”程越把话说得很明白,他自始至终,都不愿做什么宗主,就算青渺宗的人再来多少次都没用。在程越说话时,陶罐在发呆。陶眠转而问他。“小陶罐,你呢?”陶罐把两只手的手指尖一搭,给陶眠比了一个山的手势。他还是要留在桃花山。陶眠点点头,明白了两个少年的心意。程越见陶眠的神情有一丝落寞,知道他是在担心顾襄的事。他仍记得当年师父叫他管着顾襄,所以他对师父保证。“陶眠师父,或许顾襄他有自己的打算。但如果他将来走错了路,做错了事,我会出手,不叫师父为难。”程越一如既往地细致体贴,陶眠把杂乱的思绪抛在脑后。“今天是陶罐的生辰,我们聊点开心的事,不说这些了。”顾襄不在,陶眠和程越陪着陶罐过了十五岁的生辰。
顾襄最近时常消失,可他总是这样,到处疯跑,所以程越和陶罐也没当回事。陶眠知道他在和谁接触,却始终缄默。只是偶尔想起千年前的那个月夜,陶眠心中仍有一丝怅然。每年顾襄是三个孩子中最早过生日的。次年三月,陶眠早早起床,亲自到镇子上采买,准备今晚的生辰宴。做饭这种事是轮不到他的,为了不把他们几个小孩养死,程越很小的时候,就包办了煮饭炒菜的活。程越掌勺,陶眠和陶罐打下手。三人配合着,烧了满满一桌菜。这是顾襄十六岁的生辰,但主人公一早就不见了踪影,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陶眠和两个少年在屋内静等,屋门大敞,外面只有冷冷的月光。程越观察着陶眠的神情,不免劝他。“陶眠师父,再等下去菜要冷了,不如您先吃吧。”陶罐把陶眠面前那杯冷了的茶水倒掉,重新给他斟一杯热的。陶眠抬手圈住那杯茶,澄澈的眼睛望向院子里。“再等等。”他这样说。可一直等到深夜,顾襄也没有回来。陶眠自己没什么胃口,但不能饿着两个少年。他让程越去把菜热热,简单吃点。程越说师父不吃我也不吃,陶罐也是同样的意思。陶眠叹一口气。“那就都留到明天吧,今天大家都乏了,回去歇着。”仙人自己吹熄了蛋糕上的蜡烛,什么愿望都没有。顾襄那天晚上紧赶慢赶,终究是在午夜前一刻赶回来。他在陶眠的屋外徘徊,不知道师父有没有休息,他有要紧的事和师父说。吱呀——房门开了。穿着整齐的仙人出现在顾襄面前,他根本没有睡。“仙、仙人……”顾襄有些慌乱无措,陶眠轻叹一声。“外面凉,进来说吧。”顾襄是来向陶眠请辞的。“仙人曾经说过,如果我们三个有了别的打算,就一定要和您坦白。我、青渺宗的人找过我好多次了,他们说我和青渺宗的宗主顾园有亲缘关系,我是可以名正言顺继承青渺宗的……”顾襄不知道顾园是陶眠的大弟子,陶眠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弟子时,还用的是一狗二丫三土四堆这样的小名。只有作为九弟子的程越才知道其他几位师兄师姐真正的名字。为了公平,陶眠也给程越起了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叫九万。初衷是陶眠希望程越将来生活富足,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