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既然他已经选择她,犯了贪念,那么势必要得到。
纵不同生,但求共死。
出院后,樊军参谋长被刺杀的消息才完全透露,舆论哗然。
除开外国人开设的修道院不能擅入外,警察厅的人把襄阳几乎查了个遍。
无论旅馆,饭店还是民宅,连日搜寻,不见结果又强查修道院,把院长气得脸红脖子粗,直言去使馆抗议。
石磊也不便做得太过火,看差不多就撤兵出来,给上面递了个彻查完毕的报告,算是不了了之。
战时非常情况,这类事情见怪不怪。然而经此一事,樊军内部却议论纷纷。
诸多元老颇有微词,有倚老卖老的,只说参谋长如此大动干戈,甚至惹了英美人,实在糊涂,他们要拍电报找督军理论。
郭旭不知内情,怒极便直接吵起来,却也无果。
眼看着形势不妙,唯恐不是办薯 条推 文站法,终于叫人去请了张德良来。
疏落灯火,草木繁花均沐浴在月光中,庭院里凉风四起,两人相对而坐。
“三少,有时候犯险是必要,但千万别因此真的损伤身体。”
“老先生开门见山就是这一句话,看来石磊对你说过。”
张德良道:“现在局面复杂,你也看见了,军中虽然有支持你的人,可是想提拔四少的并不少。兄弟之争不可避免,虽然这些年咱们站稳了脚跟,却绝不能放松。”
谢敬遥平静道:“敬轩对权势没有兴趣,也不用过于担忧。”
老四的性子他最清楚,即便他争,敬轩仍旧是他的弟弟,而不是敌人。
“四少没有兴趣,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有想法,而且耳提面命,保不准哪天会改变主意。再说,督军一直器重他,他就算谋略方面不及你,军事才能倒不逊色多少,应该做好万全准备。”
“老先生放心,我想达到的地方,不止于这华中山川河流。”
张德良听他这样一说,也有些震撼,随即又释然。
金鳞岂是池中物,自当化龙翱翔天下。
他侧目而视,见眼前之人从容有度,犹疑片刻方开口:“三少近来越显得淡然了,是不是与付小姐重逢心有慰藉,或是想接她回江州?”
“解决了手里的问题,接她回去是迟早的事。”
“原本这是三少的家事,我不该多问,但还是要告诫三少,如果你真的把她接回去,如何向众人交代?她大难不死,与楚家有关系,纠葛不清的那些事,又怎样解释?希望你慎重考虑。”
混迹在这个乱世,有人苟且偷生,有人建功立业,有人为多数人的利益舍弃小我,一旦选择了某条路,就不能不有所舍弃。
谢敬遥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目光微沉,“这不必老先生再三提醒,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影响以后的决心和行动。”
……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透出和煦的光泽。
阳光穿林越隙,在地面投落斑斑点点。边城小镇没有受战乱波及,依然宁和平安。
“丫头,十月风刺骨,进屋去坐着吧!”不知什么时候,冯妈在身后说道。
付清如回头,见她手中提着个食盒,边说边走进大门,不由笑着说:“冯妈又带好东西来馋人的嘴了。”
冯妈将食盒放到桌上道:“还不是看你一个人每天亲自打水、生火、做饭怪心疼的,这几年养着身体总算有起色了,想想你当初生行云的时候,把我吓得……”
说话间,已将热气未散的两碟小菜取出,屋内顿时香气弥漫。
“对了,怎么不见行云那小家伙?”
“你也知道他闹腾,刚刚玩了会儿,现在好不容易哄睡着。”
付清如知道这是冯妈一番心意,也不多推辞,取出两个碗和她分了米饭,一块儿吃饭。
“听人说,樊军已经开始窝里斗了。他们跟楚家停战才多久啊,又要不太平了,打来打去,倒霉的还是我们小老百姓,”冯妈夹菜喂进嘴里,含糊道,“这次的事,好像和督军突然重病不起有关。”
“什么?”付清如手一停。
冯妈诧异,重复一遍,继续说:“不晓得是真是假,上回谢三少遇刺差点丢了命,接着就是督军得了不治之症,城里面传得热火朝天,我看街上巡逻的兵也多起来。”
督军得了不治之症?是楚家搅乱人心的谎言吧。
她想起谢明远昔日的神态,虽然不复年轻时那样强健,但言行举止果敢,神情坚毅执着。
这样的人重病不起?她心里不相信。然而谢敬遥被刺杀是事实,城中近日戒严,进出盘查严格,氛围紧张也是真的。
这一连串事件,都透露出异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妈看着她,奇怪道:“你怎么这副表情?”
付清如勉力定神,摇摇头。屋外天空蔚蓝如海,风平浪静得嗅不到丝毫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