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也可以过去找顾荣算账,他们又不会杀了我,担心什么呢?”
我摸了摸刘禹城的头顶,语气也称得上温柔:“我只担心你,我怕你出事,你不要出事好不好?离开这里,跑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好不好?”
刘禹城没说好不好,他仍无声地啜泣,死死地握着我的手不愿松开,指骨叫他捏得发痛,但我没有出声。一段时间过后伏在我肩头的人作出了决定,他发出的声音沙哑而令人心碎。车缓缓停在路边,还没有人追上来,我在车外,刘禹城坐在车里,头低垂着,我同他说再见,他没有回我,也没有抬头,直到我关上车门前也没看清他的神情。
漆黑的车身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雨仍在下,很大,周遭的景色险些模糊在厚重的雨幕里,我站在密织的大网中央,意识到我的奇妙冒险到此为止了,体验并不好,写感想的话估计凑八十字都够呛。
有雨水滴进我眼睛里,引得我双目刺痛,双手几乎叫雨势给冲刷干净了,我抬手轻轻揉了揉眼皮,再睁眼时雨幕中冲出了几辆车。它们在我身前停下来,里面下饺子似地呼啦啦涌下来一群人,他们纷纷簇拥了上来,撑伞的撑伞喊人的喊人,七嘴八舌吵得人不得安宁。
我想叫他们闭嘴,但在某一刻人群突然噤了声,围住我的人摩西分海般从中间分出了一条过道,有人走到了我面前来。我撩起眼皮看他,听到他低头问我冷不冷,他轻轻捏住了我的手,似乎是觉得我的手太冰,所以用自己的手掌将我的手掌包了起来,我挣了挣,没有挣开,反倒叫他拉着我上了车。
他上车后吩咐人继续追,被我拦住了。我抓着他的手,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用追了。”
傅寒生定定看着我,半晌才道:“好,听你的,不追了,我们回家。”
回家。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笑了笑,打算放开手,被叫他给按住了。傅寒生吩咐司机把温度调高,又脱掉了我湿透的外套将自己的大衣披到我身上。他抽了湿巾细细擦拭我的手,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责备来:“怎么弄得跟花猫似的?”
我往回抽自己的手,没抽动,于是合上眼皮淡淡道:“被鬼追了。”
“这样啊。”傅寒生垂着眼低声道:“吓坏了吧?”手指上不断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些脏污一一被擦尽了。空调温度打得很高,回暖的同时满身的疲惫也终于追上我的神经,每寸皮肉都变得沉重无比,傅寒生摆弄我的手,处理上面那些被水泡得发白的擦痕,我合上眼睛不愿再看了。
一种从内而外的疲倦侵袭了我,使我连一句夹枪带棒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一闭上眼睛,思维就很快沉入黑深的海中。朦胧中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抚上我的额头,而后是很熟悉的叹息:“……好好睡一觉吧。”
我于是就沉沉睡了过去。
65
再次醒来是在某日的下午,昏黄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照在盖着的被子上,我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脑子才像生锈的齿轮一样缓慢转动起来,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正睡在自己房间里。
处在京市傅宅的、暌违已久的房间。
浑身酸软无力,坐都坐不起来,我抬起双手看了看,手指清理得很干净,指甲都修剪过,皮肤上结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痂,手背上插着一枚针头,我抬头往上看,倒悬的药水缓慢滴落,瓶内液体还剩了一半。
我认了半天,看不出这瓶是个什么玩意儿,于是抬手拔了针头。有点痛,血珠很快渗出来,结成一颗圆圆的珠子。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傅寒生走了进来。我有气无力地瞪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猜忌和敌意:“我怎么这么难受,我是不是残了?”
傅寒生注意到垂落的孤零零的针头,也注意到我冒血的手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过来将我手背上被扯得翘起来的胶布粘好,殷红的血珠也顺势被粘在胶布上的棉球吸收了。
他说我乱说话:“你发了一天的烧,现在身体很虚弱,再多躺一会儿吧。”他伸手按住我掀被子的手,“听话,小羽。”
我打开他的手,“我是个不听话的弟弟,对么?”傅寒生的动作停顿住,我讥讽地笑道:“而你?你呢?你是什么?”
傅寒生垂下眼睫,低沉道:“我是不称职的哥哥。”
“你哪里不称职?”这话我完全不能理解,“你可太称职了,照顾亲弟弟都照顾到床上去了,谁敢说你不称职呀?”傅寒生没有说话,在我尖锐的质问中他一贯沉默。不知何时开始,口舌之快已经不能使我感到胜利了,给傅寒生找麻烦也没办法再使我心头愉悦上哪怕一点儿。
我径直起身下床:“顾荣呢?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你身体还很虚弱。”傅寒生跟着我的动作调转身体,“等再修养一会儿再先他也不迟。”我扫了他一眼:“给我画饼是吧?我现在就要见他,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顾荣呢,让他过来!”我很没素质地大声嚷嚷起来,傅寒生无奈,只能叫来守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