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还是郊区的别墅?”那边顿了顿:“在别墅这边,我最近喜欢清静,所以一直住在这边。”
“是吗?”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光滑的背面:“我记得院子外面种了一株腊梅,想着这几天也该开花了,你出去拍给我看看。”
那边沉默了两秒:“没有,还没有开花。”
我闭上了眼睛,语气未变:“那也去拍给我看看。”顾荣支支吾吾的,迟迟答应不下来,于是我说:“不然我们开视频,你就让我看一眼也行。”
那边断然拒绝了,随后反应过来找补道:“我这边有点不太方便。”我冷冷问:“怎么,身边有客人?”顾荣那边沉默下来,我长长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挂了吧。”不等顾荣是什么反应我就挂断了电话。
刘禹城静静凝望着我,我提了提嘴角,结果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我觉得冷。
慢慢环住手臂,我侧过头去看刘禹城被打伤的右肩。
早该想到的。
我想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游戏盘和手柄,想起记忆里顾荣赢了游戏后那些高声而愉悦的欢呼,想起他给我看的金灿灿的奖杯和奖牌。那种自见到刘禹城右肩伤口后就隐隐环绕的不安感终于重重落实在我的心脏上,我被这种感觉压得几乎快有些喘不过气。
早该想到的,我只是不愿往这方面想而已。很奇怪,在这个关头上我的脑子反而破天荒地不是一团乱麻,居然还有余力去想顾荣这样做的理由。
这大约算是一种背叛吧,算不算呢?到这个时候了我居然有点想要发笑,啊,好奇怪,傅鸿羽你做人是有多失败啊?
刘禹城担忧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你怎么了?”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慢慢将头抵在车窗上,黑色防窥膜外的景色飞速往后退,想了想,我问刘禹城:“你觉得今天我们能甩掉他们吗?”
刘禹城没有血色的唇瓣慢慢抿起来,我不用猜也能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神情。保持着靠窗的姿势,我转动眼珠看向刘禹城浸出鲜红的右肩:“就算有时间跟他们一直耗下去,你的伤也等不了那么久吧。”
刘禹城下意识低头看肩膀,随即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我还好,不用担心我。”
“右手能做很多事呢,”我盯着他的右臂自顾自说,“写字,吃饭,打球……我以前还在射箭队的时候教练也教我要好好保护右手。我很喜欢射箭,右手用多了就老是酸痛,我妈害怕我以后会落下病根还花了大价钱请专门的保健师替我保养……”
我看见刘禹城垂在身旁的右手手指很轻微地颤动了两下。“很痛吧?”我问他,他下意识摇头:“等我们离开这里后,你要是还喜欢射箭可以……”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打断他:“不可以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像有些不明白我的话:“你不是很喜欢射箭吗?”
“不喜欢了。”我垂下眼皮:“我拿起弓的时候,已经没有那种喜悦和满足的感觉了。”
“——不是疲倦,也不是厌烦,而是很没有意思。”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好像热情已经完完全全耗尽了,有时候看着它们,我会觉得它们长得好陌生,好像我从来没有碰过、也没有见过这么个东西。”
其实有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是这样,有一瞬间会觉得好陌生好陌生。镜子里面的人真的是我吗?我真的是傅鸿羽吗?傅鸿羽又是谁呢?有时候甚至会荒诞地怀疑:会不会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呢?听说梦里的人是不会有痛觉的,于是我在镜子前用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是痛的,很鲜明的痛,不仅是皮肉被割裂的痛,还是被唤醒的痛,因为我知道了这不是梦。暗红的血滴滴答答顺着手腕滴进瓷白的洗手盆里,傅寒生在浴室外叫我的名字,他拧开了门,我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把手腕藏在身后,不过一下就叫傅寒生给发现了。
我回过神来,发现刘禹城正用忧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坐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缠束着的右肩:“很痛吧?辛苦你了。”刘禹城另一只手抬起来,覆住了我的手背,他的眼神隐忍又痛苦,像随时要落下泪来:“我不……”
我抽出手,因为我发现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很脏,之前摔得太狠了,指甲缝里都沾满了泥污。不只是那只手,我整个人都应该是这样脏的。
这样想着,我于是坐远了一点,跟刘禹城拉开一些距离,我觉得他应该会被我弄脏。刘禹城看起来快哭出来了,但我还是说——
“你带不走我了,把我放下吧,我会给你们争取时间的。”
“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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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觉得冷,但刘禹城的眼泪是烫的,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泪水都滴到了我的手背上。我把他揽在怀里,避开伤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刘禹城的眼泪更汹涌,他像是死死扣着牙关,连啜泣都没有发出声音。我安抚地拍着他后背,笑道:“他们人多势众嘛,认输又不丢人。”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