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吹起,压低大片低垂稻穗,一眼望去,水田漫漫悠悠,直往山的那头延展过去,而前些日子看上去仍显高傲的穗粒,此时个个谦虚低下,饱满的像是快滴入土去。
早听闻过荆州这块宝地是鱼米之乡,果然不假,江陵城外不管是士兵或是百姓们屯垦的田地,春天耕种、秋天收获;今年风调雨顺,再加上刘备接管此处之後,与民生息,如今才有这副「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富足景象。
天边晚霞已淡淡浮出彤彩,外头忙了一天的农人以及士兵背着锄头,今儿个的工作就暂告一段落,接下来可就是收获时候,还有的忙呢!诸葛亮一身轻便衣裳,手执羽扇,轻巧的搧着风,看见农家一个个忙碌辛苦,脸上的笑容却是既喜悦又满足,他也像是感染这收获的愉悦气氛似的,温雅的脸庞上不自觉的化开了笑。
虽然还未结算今年秋收,但看这副景象,今儿个百姓过冬,以及将士们的军粮可都有着落了;思及此,他怎能够不高兴呢?
「夫君,天气已经晚了,咱们该回城了。」跟在身後,亦步亦趋的美丽少妇,不就是那已与孔明结缡数载,才貌双全的姑娘,h月英?
只见她不敢与孔明同行似的,仅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而腰间的佩剑与她脸上那和善面容显得虽有不搭,但气质出众的她,仍是随着夫君沿途与几位农家热络寒暄,而那抹温淡浅笑,打从跟在孔明後头,便不曾从她唇畔上褪下。
「嗯,今儿个也探访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轻挥羽扇,孔明转过身来,打算照着原路,往城门走去。
月英停在原地,等待着他踏上回程,却不料孔明经过她身旁时,亲昵的握紧了她的手,在她错愕的视线之下,孔明噙着淡笑,与她十指交扣,肩并着肩迈开步伐来。
月英偷觑着身旁夫君的脸庞,那抹淡笑竟有着些许的满足,「夫君?」面对他这般热络,对於两人相处上一向羞涩的她,显得有些尴尬;脑子还一边思索着该如何从孔明手上,讨回她的手来。
现下大部分农家虽已背着锄头回家了,但他可别忘了其中有些可还是军中的弟兄;弟兄们或许不认识她,但对这大名鼎鼎的诸葛军师,可都是熟络的不得了呀!
「你啊,怎麽恁地生疏?把自个儿当成了我的护卫?」孔明对她眨了眨眼,看上去竟觉有些俏皮。
月英什麽都好,就是那个脑袋太过公私分明了些,一路上她像是个护卫般配着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後头,深怕他出了个什麽万一,但遇见些上前来问候的农家,她却也同他一齐热络的寒暄问好,弄得大家好奇的紧,纷纷在私底下问他後头的美人儿是谁。面对此等情状,说她是他的护卫自然不当,但见他离她这麽远,说是妻子亦是有愧,让他好生困扰啊。
「夫君之於玄德公是何等重要,江陵城百姓知道,底下弟兄自然更是清楚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夫君来城外巡视水田一趟,回去却少根头发,倒显得我这做妻子的保护不周,贻误玄德公的大事儿了。」月英也自然有番定见,只见她义正词严,就好b她头顶上梳的发髻,以及搭上的木簪子般,不漏半点缝儿。
孔明听了不禁发笑,「夫君?」她可不觉得自个儿说错了,但瞧他那模样,竟像是在嘲笑她,令她不禁有些气恼。
「月英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即使如此,你仍是我的妻啊。」孔明拍了拍羽扇,将妻子细腻掌心握得更紧些,「这样不也挺好的?」
月英挑眉,不想再把注意放在这件事情上头,「夫君,今儿个巡视过後,心里头也有个底了?」秋风吹起,吹得她衣袂轻扬,放眼望去,数不尽的稻穗在眼前低下头来,这些,可都是农家辛勤得来的,实属不易啊。
「我已经想好该如何向主公禀报了,今年秋收,军粮那儿不成问题;主公但可高枕无忧。」
说到底,让士兵於c练空闲时下田耕种,既不会使士兵生疏了战技,也不必再向百姓徵收多的粮草以充军饷,实属一举两得之计。
「但,这些军粮,只怕是留不住了吧?」月英黑白分明的眼儿望着身旁的夫君,她亦懂天文星象、五行八卦之术,再加上平时观察入微、深入民情,给了孔明不少助力。
她所说的,正是荆州四郡太守之事。孔明的神情不禁严峻起来。
荆州共有八郡,长江以南的荆州领地则有四郡,四郡分别是武陵、长沙、桂yan、零陵。而此四郡太守—武陵郡太守金旋、长沙郡太守韩玄、桂yan郡太守赵范、零陵郡太守刘度四人,原属前任刺史刘表之下;自赤壁一战後,刘备辗转任荆州牧,据有南郡要地江陵城,实为荆州一带首长,握有总管荆州权责,但此四人位於江水南岸,对於现任荆州牧玄德却不放在眼里,甚至早在刘备任荆州牧时便有贰心,但畏於当时刘备之人望,以及赤壁一战大破曹军之军威,不敢轻举妄动。
刘备於驻守江陵期间,数度召四人前来,可此四人皆称病不克前来,推三阻四,显然仍有不服之心;四人手上皆握有兵马,且粮草充足,麾下兵马成群,孔明担心此四人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