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在我家沙发上凑合一晚?”
这也是实话,即使没有了酒吧催情的音乐、头发塌着、衣服过时,白新的英俊也没有折损半分,甚至多了几分亲切,难怪一众人等趋之若鹜。
郑俊想说同样的话,提起茶壶为他倒茶。
“三十岁了,总该学了点社会经验吧。”
郑俊刚夹的豆芽全掉到桌上。
老师,哪怕是辅导班老师,在他心目中也是清贫的职业,有车不新鲜,住在海边的高档小区似乎还是过分了。白新倚在电梯厢里打量郑俊,后者感受到视线转头看他。
除了学生、彭会、合伙人和狐朋狗友,他时常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一个人
白新盯着他的眼睛:“今天室友又带女朋友回去,我又在找床。”
白新由着他买单,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依然潮湿的t恤,拾起烂伞跟在郑俊身后。
白新抿着满嘴的血旺笑:“我倒是无所谓,只是郑老师你留陌生人过夜没问题吗?是不是太欠考虑?”
郑俊点头:“确实惨。”
白新咳嗽起来。
白新掏出钱包,拿出健康证递给郑俊:“给我你的。”
白新又弯起眼睛:“我不像零号是吧?”
带人回家却不打炮,比带炮友回家还匪夷所思。
白新直接把钱包扔给他:“拿着。”
郑俊以为是名片,接过来看一眼递回去:“没必要交换这个,我们不会发生什么的。”
蒙上一层半干的t恤肯定难受。郑俊干咳一声起身:“稍等我一会儿。”
“我有你电话和微信,不算陌生人了。”郑俊自己都觉得有些强词夺理,“帅哥落难我于心不忍。”
白新就此打住,不再继续发问。
“这是抵押,你不担心被偷,我替你担心。”白新不知该对他的善意感到恼火还是滑稽,“你多大了?”
白新继续往嘴里塞菜:“我为了蹭张床也就挑挑长相,一直违心地当一号,已经惨到一定境界了。”
“难怪。”
“呃,算普通家庭吧。”
不止一个人对郑俊说过类似的话,郑俊也只能笑笑:“我还没吃过亏,所以也没得到什么经验教训。”
尴尬随着沉默卷土重来,白新喝完一杯暖茶,郑俊还在盯着桌面神游。
“我不收钱,一张沙发而已,免费睡。”
“三十。”
带人回家打炮确实是大忌,但重点不是不打炮,而是不带人回家。一夜情都是一炮结束各自飞,白新总要挖空心思甜言蜜语一番,才能说服一夜情的对象同床共枕,才能把钟点房延时成通宵,睡一整夜。
作为杞人忧天的践行者,他在车里备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以防万一。也就半分钟的时间,郑俊拿着件春秋季节的运动衫回来让白新先换上。
“我刚来。”白新握拳撑着下巴,垂眼看杯子里的茶梗,“说起来特别心酸,我跟人合租,室友一两天搞一次,每次都闹腾到一两点,我神经衰弱,只好躲出来找人收留,情非得已。”
白新右眼睑微微抽搐,用鼻子笑了笑。
白新往后靠住椅背,方便服务员把毛血旺端上来,要了碗米饭隔着热气说:“好不容易看中某个主动搭讪的人,结果他突然拒绝我,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睡另一个。”
白新连塞几口血旺,鼓着腮帮说:“我等的就是纯一,但找上门来的都是零,所以昨晚被拒绝我真的非常失望。”
白新领情,叫来服务员问有没有办法把换下的衣服晾着控水,又把运动衫的长袖撸到手肘:“可能是光线问题,你看起来比昨晚正派。”
他的家庭教育注定了他无法轻信他人,后来从事的职业更加夯实了他夸张的警惕性。直到摆脱了过去,他才有机会慢慢放低戒备向普通人靠拢,但郑俊的水准,恐怕比普通人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口中的“某人”显然是郑俊,好像郑俊是他的最佳选择。郑俊错综复杂地笑了笑,表示领情。
他又抢了郑俊的台词,郑俊摸摸额头:“我是辅导班老师,假期最忙,没心情出来玩,昨天刚闲下来。”
“哦。”
一顿饭吃完,白新身上的雨气都被川菜的麻辣蒸干了,正要脱掉运动衫,郑俊说先穿着吧,反正你要跟我回去。
白新给自己添茶:“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郑俊松了口气。
如果今晚天气好,郑俊绝对自告奋勇,载他去酒吧让他自由发挥随意勾搭。但是雨这么大,酒吧哪来的生意。白新的用意很明确,是要跟他打炮换床,但郑俊不想当一个趁人之危的嫖客。
眼见又要冷场,郑俊说:“我以前也没见过你。”
运动衫的拉链不上不下地卡在白新锁骨下三公分处,露出些许胸肌的隆起:“你家里很有钱吗?”
郑俊觉得他不像如此窝囊的人:“你昨天在哪睡的?”
郑俊窘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