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楼梯口迟疑着,这大半夜的,不上楼回家,难道让我睡马路不成!我大声的咳嗽了一下,好为自己壮胆上楼去,哪知咳出来的声音却与往常变了味,软棉得有些颤抖。一点的中气都没有,如同一个痨病患者临死时挣扎的声音。
人到极限,总能发挥出超常的力气!我胡乱的蹬踢摔打,歇斯底里的挣扎。没有几下,果然脚下一松,我知道挣脱了开来,正想翻身逃脱的时候,一道黑影扑了过来。我先是面部感觉到疾风,须臾间头部遭了重重的一击。惊恐交错,我撕心裂肺的大声惨叫着,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我觉得很累不想解释什么,就说在外面有点事情回来晚了,婷婷以为我在她家受了委屈在生闷气,于是让我不要多想今晚的事情,过两天她向她舅公解释清楚就好了,我不置可否,她还想说下去,我打断了她,说对不起我很累想休息,然后挂断了电话。
走了半天也不知道到了几楼,我突然想起六楼的门口有一个废旧柜子,我想只要我摸到那个柜子,然后再上一层楼就到了。于是每到一个楼道拐角处的时候我就用手去摸,连摸了两层楼都没有摸到任何东西,正在抱怨的时候却突然摸到了一件冷冰冰的玩意儿。高兴之余却纳闷起来,这物件明明感觉就不是柜子,手掌里面像是逮着条棍子。
醒来的时候,头部隐隐的发疼,用手摸去头上包了一快纱布,散发出酒精的味道。我忙睁大眼睛,首先映入眼眶的是茶几上一支燃烧着的蜡烛。一间陌生的客厅,我斜躺在沙发上面。房间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人,一对中年男女和一对老年夫妇。我看他们用很焦急恐慌的眼神看着我。被他们这样关注,我自己觉得很不安,于是用手撑着试图坐起来。
那一对中年男女赶紧过来扶我,喊我别动,我这才想起这对中年人是我们单元五楼的一对做服装生意的夫妇。又仔细的看了看那对老年人,也认出是他们隔壁的一对退休老夫妇。那阿姨姓冯,她丈夫好像姓赵,老两口都是电力机械厂的职工,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这时候我明显的感觉自己很尴尬,连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天那个晚上的梦,想起了那收水费的女人,加之今晚上的咄咄怪事,突然胆怯起来。
我麻着头皮上去,刚到二楼,眼前一黑,感觉掉进了漆缸,现在连小区里面路灯施舍过来的那点可怜的光线也没有了。漆黑一片,果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这怕是停电了,此时我才明白什么叫进退两难!事到如今,也只好强制着自己迈着两条如同灌了铅的腿上去。我脚下用着探戈步伐,双手张牙舞爪的挥动,触摸着栏杆和墙壁,这样滑稽的姿势,可以防止跌倒和被墙壁碰到鼻子。
我好奇的用另一只手搭上去来回的摸想探个究竟,天!那明明是一支冰冷的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大脑和中枢神经都麻木了……我就这样握着这个冷冰的东西,它如同磁铁一样死死的吸着我,想放手却又指挥不了自己的手掌。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一下子重重的坐在水泥地面上,变形的眼球直直的注视着黑暗的角落,可那黑暗深处,依然是一片黑暗。我仰着面使劲的往楼道上面爬,左脚却被那莫名的东西揪得牢牢的。
我找来支蜡烛点燃,阿黑吐着唾液气喘吁吁的瞪着我,仿佛我是一个陌生人。我想它可能是已经饿的发昏了,丧失了理智,于是找了点饼干出来喂它。哪知道那东西却不领情,一直瞪大直瞪大眼睛望着我,根本不吃。此时我身心疲惫,也不想再顾及它,于是放下饼干,准备上床休息。这时候,家里面的座机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我接通电话,听到婷婷焦急的问我怎么现在才到家,说座机打了好多次都没有人接,人都快急坏了。
我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摸索着往上走去。该死的手机半下午就没有了电,要不然还可以客串一下手电筒的角色。我仔细的聆听着身边的一切,希望能有点声音出来壮胆,然而却又害怕出来那晚一样莫名其妙的声音。此时的楼道仿佛如同真空一样的静,我甚至感觉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砰砰跳动。平时里三步两步就上去了,这个时候却如同革命年代的万里长征。
中年妇女先给我道歉,然后很愧疚的向我解释了一切,原来她们今天从店铺上取回了一批损坏了的石膏模特,想明天拿去修补。家里东西多放不下,于是存放了两个在楼梯的过道上,那知道晚上停电后,在暗黑的楼道里这些东西把我给拌倒了,还砸伤了脑袋……当五楼的两家人听到我的惨叫跑出来后,我已经昏厥在了楼道上了。幸亏他们隔壁的冯阿姨家里时常准备了些常用的医疗物品,于是忙拿出来给我包扎,那肇事的两口子又把我扶到了他们家的客厅安置了起来。
大家见我没有事情,这才放下心来,两个生意人一直不停的道歉。我沉思了片刻,想想今晚的荒唐事情,也怨不得他们,终究是自己的胆小心态在作祟才出了这样的事情,此时我想生气却又生不出来,甚至反而想发笑。于是起身向他们告别,说自己不过是点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然后又向冯阿姨夫妇道完谢后就出了门,那中年男人坚持用着手电筒把我送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