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隔得足够宽敞。
祝福后退的原因很简单。
他抽烟了。虽然不如出租车上的劣质烟味刺鼻,仍是抵触。
但谢译不知道。
周嵘离开有一会儿了。
暗自较劲的两人仍然杵在路上,也不对视,谢译看着祝福,祝福看着地上的六边形砖块。
就这么不怕冷地站着,看谁先打破沉默。
最后还是谢译啊,从来都是他。
谢译:“你瘦了。”
只简简单单三个字,配上沙哑的声线,渲染出一场难愈的疼痛。
他该很生气。
看到那张自愿药流的诊断书后,心肝脾肺肾的刺痛感还在,哪怕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驾驶过程也得不到一丝缓解。
他都这么痛了,明明应该生气才对。
气她心狠,气她一走了之,气她和别的男人共处一车,说说笑笑,当着不知道谁的面明目张胆地躲他。
他有一千八百个可以生气的点,她有一万八千件惹他生气的事。
然后呢。
怎么那些讨伐的话到嘴边都丢盔弃甲,脱口而出的全是不违心的心疼。
他已经一个月零五天没见到她了,怎么觉得像过了半辈子那么久呢。
她瘦了。
然后谢译就开始生自己的气。
他怎么能让她瘦了呢,这些天,她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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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撕裂
夜色寂静,光秃秃的香樟树成排立在两旁,昏黄的路灯洒下一地朦胧,树下他和她的影子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明明隔了挺远。
阳城的深冬比Z市冷清不少,才九点不到的光景,马路上已经没有人了。
这座小城仿佛有一种催人回家的神奇魔力,也让祝福在听到那三个字后,忽而想躲进他怀里讨一份归属。
这怎么行呢。
紧了紧手中的杯子,冷却的水温由掌心弥漫至四处,她突然清醒极了。
将杯中凉掉的水倒入树下的泥土里,然后捏扁,丢进旁边的可回收垃圾桶。
这一举动倒是让沉着脸的某人稍稍回暖,眼角眉梢的不爽也轻了几分。
今晚免不了一场撕裂。
“巷子口的小超市九点半关门,我要去买点日用品,你不介意等我买完再谈。”
居然也轮到她率先开口提出谈一谈了,祝福忽觉好笑。
静伫着等了她很久,未曾想到等来如此无关痛痒的一句话。
辨不出愿意与否,谢译没有搭腔,却在祝福举步往前走时,一声不响地跟着身侧。
即将打烊的店铺不会等她,地铁站到点的列车不会等她,冰箱里过了期的牛nai不会等她。
那么多过期不候里,好像只有他会等,如此算来,祝福感觉又欺负了他一次。
超市虽不是连锁的,做街里街坊的生意,价格实惠。
三十出头的小老板裹着厚厚珊瑚绒睡衣窝在窄小的收银台看球赛,来客人了收个款,没人就只当是看门。
帘子打开,进来一对男女。
女孩子他近些日子见得多,眉目秀气晴朗,长得好看还待人客气,买完东西都会带句谢谢,只是那男的……
小老板眼神利着呢,瞅一眼就辨出非凡,不像是来他们这种小店的人呢。
而后心虚地瞟了瞟货架上寻常种类的烟,怕是没有他要的牌子。
超市里没有安装暖气,室内户外差不多的温度,祝福走进去,顺手从门边提了只购物篮。
她熟门熟路走到日用品区,挑了一组正在打折的洗护套装,然后是沐浴露,洗衣粉,六包装的干shi纸巾各拿了两提,瞬间篮子就满得冒出来了。
都是吃份量的东西,谢译将纸巾提在手上,又伸手去拎满当当的购物篮。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祝福微愣了片刻,在确定他不会放之后,只得松开了手。
她买东西很快,都是刚需的用品,看一眼价格就放进篮子里。
祝福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她对物质的需求只体现在食物这一块,其他大多马虎,凭着外包装和喜好,很少关注价格。
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了。
最后一件东西是纸巾货架边上的卫生棉。
祝福买得尤其用心,特地拿在手里对比着挑了挑,余光看到紧握购物篮的大手紧了又紧,指关节泛着白。
选好了,然后放进篮子里,镇定自若。
到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谢译拿出手机准备付款,祝福拦住:“这儿不支持手机支付。”
说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皮夹现金结账,没给他机会。
小老板傻眼,手指敲了敲贴在柜台上那两个褪了色的二维码:“嘿,这儿呢姑娘。”
好端端一个女孩子,怎么眼神儿不好使。
祝福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