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稍等，小生很快便好。”说着，急忙跑回摊子，边跑还不忘回头道：“真的很快就好……”
真是奇怪。
这么晚在这异国的街道上竟然有人认识她？
上次明明是个不动声色锋芒尽敛的厉害人物，今日竟人畜无害，与寻常书生无二了。
燕云歌拿起其中一卷画，轻轻一笑，“我只当你是打趣，原也不是诳我的。”
“姑娘何时来的春藤？”
着眼前缓缓打开的城门，再抬眼一瞧纷纷扬扬的天空，心想：瑞雪兆丰年，兆头真不错。
“小生段锦离，曾与姑娘有一面之缘。”
一道重量压在身上，燕云歌抬头，段锦离正低头给她系蓑衣的带子，脸上表情不多，见她看他，也只微微笑道：“我从客栈里借来的，小心别着凉。”
段锦离见她不说话，想起她先前玩水玩得开心，略带歉意道：“是我唐突了，该问过你的意见才是。”
段锦离颔首，微笑而道：“姑娘忘了，小生提过自己是街头作画的无名小卒。”
深夜，随着华阳与春藤的太子携手入了东宫，一场繁忙的宴会才宣告结束。
燕云歌席间被劝酒不少，饶是酒量再好，双眼也开始迷离起来。
并不大的声音，却教燕云歌心神一凛。
“这么快？”
身旁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忙避雨，唯她缓缓走在这片细雨中，慢慢走着便也罢，不知怎地玩兴大发，一手一边的微微拎起裤摆，重重地跳跃在水里。
燕云歌眯眼，声音倒是有些熟悉，却因视线模糊，如何都瞧不清对方的长相，自然也想不起对方是谁。
“都是你画的？”燕云歌见堆积如小山的画卷，忍不住惊讶道。
这么一说，燕云歌多少想起来了，原是那位花船美人。
冬雨虽凉，落在身上却不冷，她正愁一身酒气不如何消散，笑这雨来得甚是及时。
横竖这里无人认识她，偶尔放纵一回有何妨，她放心想着，便单脚跳起，一步一个水花，玩得还甚是开心。
说来奇怪，他贵为刑部尚书，也是一品大员，今日在酒宴上竟没有瞧见，便主动问：
“姑娘才来便走，可惜小生想略尽地主之谊都不行。“
将所有画卷藏于竹桌下方，段锦离将桌子抬进客栈避雨，出来时手里抱着东西。
烟花燃放后的硝烟气味弥漫不散，很快随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非要溅起水花瞧瞧，看它能蹦得多高。
挡的住这杯，另一头有人见她海量，也主动过来劝酒，燕云歌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谁为她说话，笑眯眯的接过酒杯就喝。
“嗯。”
“你这么晚在这做什么？”
子时将近，因今日是太子大婚，皇城内外放有烟花庆祝，便也没有宵禁一说。
“小生正在收摊。下午有事情走开了，好在这家店的掌柜一直帮我看着。”
难得这样的惬意，她微微笑起来，视线在左前方无意间扫见一个黑影，好象在收拾什么，她正奇怪，对方却先发现了她，疑惑地声音传来。
“好。”燕云歌点头，往前迈了几步。
黑暗中，那人几步走上来，带着点小小惊喜的声音：“姑娘，真是你。”
她的视线落在一米长半米宽的竹桌子上，上面摆满了各种画卷，十几只大小粗细的毛笔倒挂，桌上有完工的，也有画一半摊在那的，不少被镇石压住，被风飞起了一个角。
燕云歌放下裤摆，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过几日便回。”
段锦离微笑，“当然不介意，前面有个夜摊子，我们去温壶酒如何？”
“有几日了。”
“姑娘准备在春藤待多久？”
燕云歌点头，不自觉的脚步随着他走，总觉得这人与印象里的完全不同。
见他手忙脚乱，收拾还要半天，便也主动帮忙起来。
“云歌？”
有心人想再劝她几杯，身旁一只修长的手伸出，轻轻说了句，够了。
燕云歌望眼去看，他说的那家店是间不起眼的客栈，里头的小二这会也正忙着收拾桌椅准备打烊。
城墙上，身穿玄色大氅的高大身影突然眯起了漫不经心的眼眸，招来身旁的侍卫匆匆耳语，再次抬眼时，已是凌厉的志在必得的光芒。
几句话间，两人就到了段锦离口中的夜摊子，的确只是个简陋的摊子，若不是亮着两盏灯笼，黑夜里真没
燕云歌哑然失笑，手一请，“段兄若是不介意，我们走走如何？”
先前要劝酒的官员犹豫地看了自家长官一眼，见他冷下脸，忍不住背脊发凉。
燕云歌才踏出皇宫便被细雨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伸手一接，细细蒙蒙的小雨落在手心，有些冰凉。
燕云歌怔然，这样的事情两个男人之间做，自无不可，但她此时却有点少女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