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纯情仔,他看得出来。
可情感不允许,疯狂地洗脑:相信她吧,相信她吧。
唐允把她捞到怀里,脸色依旧阴沉,声音也算不上温柔,“所以是我错怪你。”
陈述中带着疑问。
苏绮抬手捶他,软拳磨人,“死扑街,我恨死你!”
“阿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突然深沉,苏绮短暂错愕。
随后她埋在他胸前,分外粘人,言语耐人寻味。
“好啊,所以我绝不会不会害你,我发誓。”
他在她面前装糊涂,她便陪他糊涂,可聪明人处在糊涂局里也会讲聪明话——她要哄他安心。
至于发誓,与保证一样,廉价到一秒钟可以创造三句,讲出口之后就变得毫无价值。
更何况承诺又不需要本钱。
上一位她应承绝不会伤害的人正躺在医院里,而他新死的老豆因此丧礼都要延期。
那晚的最后,唐允果断做决定,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这对他们都好。
其实他最想问她的是:下一位出事的会是谁?他?还是他老豆?
也许最需要冷静的是唐允自己,他只能把她支走,以让她呼吸新鲜空气疗愈伤痛为名义。
他说:“出去散散心吧,日本,或者韩国?”
她答:“好,我会记得拜求子观音。”
“女仔更好,不必非要男仔。”
“子是孩子的子,小朋友啦。”
“别再食烟。”
“你更应该约束自己。”
阿诗带双人份消夜回家,苏绮不见踪迹,只留下字条告知,显然已经与唐允和好。
在消夜凉透之前,幸好还有一位男士姗姗来迟,解救残局,伴她同眠。
有人酒足饭饱、欲满餍足,有人被噩梦惊扰、脆弱不安,唐允有心事睡不熟,被她胡乱的叫声吵醒,映入眼帘的是苏绮满头薄汗挣扎不断。
嘴里一遍遍叫着,好像呼救。
“阿允……阿允……阿允……”
她整个人魇住,无尽坠落,唐允把她揽到怀里轻拍安抚,脸色阴沉着回想睡前纠结的事——涉及止损,不得不一再慎重。
他与她这段关系或许应该到此为止了。
Chapter61(上)
月中旬,苏绮与阿诗姊妹结伴,同游日本。
在她离港之前,温谦良多次打电话过来,苏绮始终没接听。他头部已经无碍,只是左腿伤情严重,下半辈子的活动所受影响程度医生都无法保证。
温太同温谦良讲述与唐允所做交易,温至臻与土地局局长勾结多年的丑事难免牵连温谦良,他又在敏感时刻申请退市,廉署一年到头也未必咬到嘴的一块和牛,怎么能轻易放掉。
唐允愿意帮忙解决。
温太是克制守礼的贵妇,讲不出口难听的话,只能叹几句飞女无情,弘社阿嫂果然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还要讲千千万万母亲都要说的那句:离他们远一些。
温谦良觉得头部又在隐隐作痛,苦笑回应——他的母亲绝对想不到自己口中记恨的飞女是Pearl。
他趁母亲离开病房,像是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攥住电话,一次又一次地枯燥等候、得不到回应。
他忽然明白了,虽然在她撞上来的那一刻就应该明白:她已经知晓一切,她不再爱他,甚至想要他死。
看自己的左腿,不禁想到上次受伤,十年前。
香港慈善协会举办摄影展,所得款项都会用于慈善事业,富豪阔太当然不会参与这类幼稚游戏,主要受众是他们仔女。
苏宝珍与温谦良每人脖间挂一只相机,亲自到野外拍摄风景,甩掉粘人精宝珊好不容易,虽然宝珊第三千六百一十八次威胁与他们断绝关系。
回忆年少扑蝶,如今只剩梦碎声响。
她错踩到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温谦良下意识把她整个人搂住,齐齐滚下山坡——结果Childe左腿骨折,Pearl除了擦伤安然无恙。
与摄影展有关的事情早已经在脑海里湮灭,只记Pearl在病床旁心疼大哭,Childe腿疼心疼,情人后怕相拥。
温谦良望向窗外,那瞬间难免有些万念俱空之感。
苏绮在飞机冲上云霄的瞬间心脏下坠,同样在想当年,她又在犹豫不决:或许她应该去见他一面,请他也食一罐凤梨罐头。
难免唏嘘,看《重庆森林》时,她最钟意的是那句啊。
“如果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一罐罐头永不会过期。”
苏绮与阿诗在日本停留十天,期间不忘为KK与旭仔挑选墓地一同安葬,还请当地僧人诵经祈福,愿他们安然往生。
日本的墓园看起来比香港的坟场宽阔许多,阿诗祖籍广东,她讲大陆也没有香港那么拥挤,这从活人的住所也看得出来——香港盛产石屎森林,压抑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