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小道士急忙拦住,说道:“久沁师叔,这不合规矩。”
久沁不改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仿佛所有的困难阻拦都是一块小石头,踢走便踢走,踢不走就绕着走。他按住小道士的手,说道:“这二人我亲自带入山门,若是师兄不悦,再赶走便是。”
杨幼清直觉他的名字很熟悉,警惕地望着他,问道:“为何帮我们?”
“见你们面善,就当是有缘,”久沁道长一抬手,“请。”
神医易寒长居医庐,在霄山山顶的一处平坦地带种了许多珍贵草药,并建起五座火堆常年不灭,以便温暖地带才能生长的植物繁衍。久沁带着他们来到医庐的时候,正巧有一人刚刚从屋中出来,走到外面都要停下给神医磕头道谢。
神医并非想象中那样端着架子,反而像是和蔼的私塾先生,将病人扶起来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吃生冷食物,不可剧烈运动,多喝热水。
戎策听着怎么跟张云宝说的一模一样,骗钱呢不是?他还没说话,就听易寒问道:“这二人是谁?以何物交换?”
“我带入山门的病人,不如免了这些规矩,”久沁将手放到戎策身上,“这个孩子身患顽疾,不是寻常病症。以你痴迷怪病的癖好,若是放走这样一个病人,你岂不是要怨我?”
易寒走过来捏住戎策的手腕,半晌竟然露出了笑意:“好,我喜欢这脉象,沉脉为Yin,其病在里。我行医数十载,见过不少鬼神附体之人,唯有一人能与妖邪相处如此融洽。”
“你怎么知道是妖邪?”戎策颇为惊讶,这霄山派的道士怎么都对他了如指掌。
“若我不知,你就不会来求医问药,”易寒收回手一甩袖子,爽快说道,“小伙子,跟我进屋吧。”
事到如今戎策只能信他医者仁心,便作揖跟着他进入两层的小楼。杨幼清想跟进去,忽然听见身后久沁说道:“这位公子请留步,贫道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不如随我前来。”
杨幼清见小道士关上了医庐的门,又看久沁坚决的态度,便转身随久沁走了。他终于记起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镇压石妖的霖州白凤楼就是久沁道长选址设计的,他当初肯帮叶斋,现在又助阿策,是何用意?
久沁领他进入空无一人的山顶小亭,望着云雾缭绕的高山。层层叠叠的浮云遮住了山脚下的人间百态,这里看不见疲于内斗的南绎士兵,看不见惶恐不安的南绎百姓,更望不到邱江以北。
杨幼清不知他在沉思什么,说道:“因为病症奇特、难得一见便领我们入山门,是为何?”
“你们已经带来了我最想见到的人。”
“阿策?”
“是你,”久沁转过身来,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说话间嘴唇竟因激动而颤抖,“长兴。”
杨幼清闻言抽出苍锋后撤一步,抬手刀尖直指对方心口。数十年不曾听到的称呼十分刺耳,他警惕地望着瘦骨嶙峋的道长,一字一顿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一直都知道,”久沁丝毫不畏惧那锋利的刀刃,“小王爷,当年孟兆宁将你和郡主带走的时候,是我全力相护,否则,以他名不副实的国舅爷身份,如何瞒下所有人,将你养大。”
杨幼清的记忆里,还有少年时的画面,他记得杀入家中的佐陵卫,他也记得披着斗篷来找他的孟兆宁,还有孟兆宁身边的男人。那个男人,经历风霜二十年,的的确确会是现在的样子。
久沁见他放下了刀 ,问道:“耀贤王府的仇,不报了吗?”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一个人偿命。”
“但是那人,偏偏是你徒弟的生父。”
“孟兆宁都告诉你了?”杨幼清记得孟府的鸽房有时会飞来一只脚上沾着南绎红土的鸽子,“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劝我放下,我也见到妄图翻案带来的后果,不会不计后果做傻事。”
久沁沉默片刻,问道:“听说长瑶出事了?”
戎冬是杨幼清的亲妹妹,耀贤王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戎冬不过两岁,孟兆宁担心她日后背上家族的重担,或遭人报复,故意隐瞒了下来。到头来,杨幼清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久沁见他不说话,低声叹息,继而说道:“斯人已逝,不必纠结。”
“我现在只想全力护住阿策,若是真的无法报仇雪恨,那就认命,”杨幼清知道为何久沁喜欢望向云端,那里有他不能回去的故乡,也是杨幼清长大的地方,“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追溯起来,还是阿策的先人将我祖辈挟持入京,绎国覆灭。叶骞强迫我祖先让贤,逼得他自尽,空留子孙一个王爷的名号。叶南坤甚至连名号都不愿意留下,斩草除根。”
“你想带着他避世?”
杨幼清无言,半晌点头:“这个小孩很简单,不喜欢虚与委蛇,脑子里就一根筋。”他想这世上永无叶轩和曾长兴,但是阿策不可能随随便便销声匿迹——也许此次病重,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只不过,阿策骨子里有种可笑的正义感,大约不会听他的。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