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不可一世的神情,此刻,他那张傲慢的脸上竟然也显出了些许令人敬重的肃穆来。
而目睹这一切的爱丽莎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死。如同被一种宏大的力量攫住了一般,她豁然意识到在这样真实而赤裸的死亡面前,她曾经想象和描绘过的死亡是多么空洞。她震撼地注视着她父亲灰白的脸,许久都无法移开视线。
见爱丽莎站在那里好久都不说话,修斯还以为她被吓到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浸在深晦而难以捉摸体验中的爱丽莎陡然惊醒,抬头看向了他。
“你还好吗,爱丽莎?”修斯说着,递上了一方手帕。爱丽莎莫名其妙地接过手帕,忽然感觉脸颊有些凉凉的,她伸手摸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管理员在此时清了清嗓子,问爱丽莎她还是否还要查看整个尸身,爱丽莎拒绝了。尽管她依然不喜欢她的父亲,但还是希望为他保留一些体面。管理员和修斯都对她的决定表达了理解,虽然他们理解的原因可能和爱丽莎的考虑并不相同。
“我们要去哪里领他的随身物品?”修斯问道。在管理员告诉他要去急救科后,他稍稍考虑了一下,对爱丽莎说道:“证件在你身上,你去急救科把你父亲的东西领回来吧。殡仪馆的车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我把他推过去,然后在那边等你。”爱丽莎同意了。
她独自去了急救科一趟。那里的护士在百忙之中抽空查看了她的证件,然后取来了一个筐子给她。爱丽莎把里面的东西完完整整翻了一遍,只拿走了她父亲戴的手表,把那些被剪烂还沾满了血迹的衣物留了下来,拜托护士帮忙丢掉。无关价值,她记得她父亲常戴这块表,所以打算将它作为遗物保留下来。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想要回忆一下自己的父亲,也可以拿来睹物思人。
等她来到停车场时,殡仪馆的人已经检查好她父亲的遗体,送进车里了。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和她大致讲解了一下遗体保存和修复的各种费用,又问她有没有考虑好葬礼的时间和事宜,爱丽莎推脱说自己要和祖母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这些堆积如山等着她解决的事情让她晕头转向,她想不通为什么她明明昨天还是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问的高中生,一夜之间就什么都要管了。
回去的路上,修斯看爱丽莎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开口提醒道:“如果你在担心钱的事,你父亲有一些大额保单。你过两天拿到死亡证明就可以先把保险金领下来。那些钱无论如何都足够你在继承程序走完之前应急了。”
爱丽莎诧异地看向了修斯,她从未听说她的父亲买过保险,而且受益人还写的是她。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修斯又补充道:“当然,他的遗嘱也相当完善,你的继承流程应当不会花费很长时间。到时候你就能拿到其余财产的产权了。”
爱丽莎惊得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之后才憋出来一句:“他立遗嘱把财产都留给我?”她本以为他父亲没有立遗嘱,如果立了遗嘱一定会把财产主要留给她叔叔,只给她留一笔钱什么的,顶多再加上房子。毕竟她对商业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根本不知道怎么经营公司。
“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不然你以为他会把财产留给谁?”修斯有些无奈地看着爱丽莎叹了口气,“你父亲其实很关心你。他平日里常常向我儿子问起你的情况。”他其实来时就想和爱丽莎提起这件事,但那时爱丽莎并不理会他。
如果从前有人和爱丽莎说这种话,她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此刻她不得不开始半信半疑起来。她想了想,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你母亲不允许他靠近你。”说到这里,修斯再次叹了口气,“当然,她也有她的考虑,我和你父亲都没有立场指责她的做法。毕竟是你父亲有错在先,她作为你的母亲,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
这种说法让爱丽莎感到十分怪异。她的母亲一向随和开明,怎么会因为她父亲私生活混乱就阻止他探望自己呢?而她的父亲性格跋扈,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如果真的想探望她,又怎么会在意她母亲的意见?她只当修斯是她父亲的朋友,所以会替她父亲说话,不想再听下去,于是把话题扳回了正事上,问起了她当下最关心的问题:“之后的遗产继承程序,您也会继续帮我吗?”
“当然了。如果你没有其他打算的话?”修斯说。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付您一笔律师费什么的?”爱丽莎觉得她最好提前把这个问题问清楚。
“爱丽莎,以我和你父亲的交情,帮助你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收你的钱。”修斯解释道,“当然,如果你希望我以后也一直为你提供法律咨询,就像对你父亲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到时候再详谈。”
爱丽莎看着修斯的表情,觉得他不像是在说客套话,于是转了转眼珠,转向了下一个问题:“我父亲的公司怎么办?没有他在,公司不会乱套吗?”
修斯笑了笑,和蔼地对她解释道:“一个制度完善、运营稳定的公司不会这么容易乱套,再说别的股东也会替你操心的。”但他话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