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也由不得的抬起头看他,讶然于他对家人的态度。
却也只是一下,她立即便顿悟他那脾气所为何来——生病的人都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江老太要他‘看’呢!他怎么看?他才不是在为这个闹脾气着的?
所谓用词不当,可不正说的这个?
而,要对人好,也得要用对方法的,不然,岂非枉然适得其反?就象这一家子——
众人始终觉不到他们有那儿不妥了?只一时面面相觑跟着急无措的,谁也不知该要怎样。
还是爱孙心切的江老太又想着,顺着孙子的话去做,依着他是准没错的,遂道:“好好好,那我们走,我们都出去,你不要生气,nainai都依你,啊?什么都依你”一边哄着他,一边挥手示意众人快走。
那方玉儿却一下扑到江理文的身上,搂着他,甜腻娇嗲的:“表哥,我好想你,让我在这里多陪陪你,给你解闷,好不好?”
江理文却一点不领情,一手推开她:“走开,烦死了!”不再多话,自己转过轮椅便而去,却掉下一句话:“睿文,要没忙得死掉就多来看我!”
“知道”尹睿文以眼神示意程心湖好好照顾江理文,便也随着不情不愿的众人从那边显然也就是他们刚才进来的那道玻璃门而去了。
程心湖看看之前分明只是故作而去,这会子经已停在那边门前的江理文,有看看玻璃门外正缓缓而去的众人,她心中一动,不自觉的:“不该对家人这样的……”声音还是她一惯的轻柔,如梦呓般。
江理文那宽厚的肩胛却微微一颤,他缓缓转过轮椅,对着刚才发话的方向:“你是谁?”声音是冷的,还有些冲——从来没有人敢在他江理文面前说过一个‘不’字的!
已明了他心思的程心湖知道他又在闹别扭了,却并不怕他,反还有些好笑的,才就回他:“呃,我……”忽然,那边响起了吸尘机的声音,显然刚才被尹睿文支走的那些工人知道江老太他们已离去,想着少主子必已让安抚妥了,他们便回来再继续收拾江理文刚才闹情绪播下的灾场的。
心湖先没怎样,忽然意识到什么?忙看向江理文的,只见后者正两眉堆峰,眼看有要大表不悦的,心湖一怔,第一个反应是急忙赶在他大少爷的脾气又要暴发之前,奔到那边去将那吸尘机关了,做手势叫众人快先别忙,江理文不喜欢。
众人只是面面相觑,有一个欺她是新人,并不甩她
“你谁呀你?在这里支唤什么?我们不赶快清理好这里,一会要弄不好伤到少爷的,老夫人怪罪了下来,这是你能担当得的?告诉你,就睿文少爷也不能!这合家子就我们少爷最大,谁说了的都不算……”
“你这是在告诉她,我是个占着粪坑不拉屎的废物?”
江理文人没到,声音先到,冷声闷气的。
“呃,少、少爷……”那个刚才还扯高气昂的佣仆咋见了江理文的出现,一下便咽声蔫气的慌忙垂手退立于一旁,大气都不敢再出。就算刚才没有发话的那几个,这时也直咽了一下口水的忙也垂手恭立一边去。
看到这样的形景,心湖由不得的讶然——这就是主与仆之间地位的悬殊?
还是,这江理文的性情竟有这样恶劣的?竟令下人都怕他成了这样?那怕他们明知道他现在已没有办法再看得见他们所表现的?
心湖并不生那佣人的气,因为她明白他的立场,他只是太忠于职守,跟对主子过于敬畏。
也明白江理文那话——他是悲观偏激了的。
这样想着,不由有些同情起他的,才看向他——
沉寂了一会的江理文这时又开了口:“谁说她的话不能算数?她说的话当然算数,因为这些事情自有她负责去处理!你们都可以离开了,这里就交给她一个人去处理就好!”
这是他的恶作剧!就为程心湖刚才的那个‘不’字,他故意要拿这个去惩罚她!
其他那几个佣仆没有怎样,只是有的微讶,有的为她投以同情目光的。
唯刚才有心要压压心湖这新来的那一个,一副幸灾乐祸跟讽笑的,好象在道:“要你多事?现在怎么样?活该!”便众人应诺而去,他发的声音最大。
然而,程心湖却一点没有生气,她只是微愣了一下。
而事实是,她根本就打算自己收拾的,别说从现在起,这些都将是她份内的工作了,就不是,该要做的东西,她还是不会假手于人的!
她看众人都走光了,只等江理文也走了,她便好开始着手工作的。
那知,等了好一会,这江理文还是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一点儿也没有就离去之意的。
程心湖不知道他想要怎样?不过,回心一想——也好,他在这里,那她不是就可以一边收拾,一边兼着看顾他的?
于是,便蹲下身去,开始捡拾起那一地的碎片,并散落的鲜花……
“你还在?”
周围实在太静,过了一会,江理文终于忍不住,出了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