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守约出于什么理由捉弄他,但铠并不意外守约最终还是给白虎赐了名。
现在要叫他,百里玄策。
神仙的姓和普通人一样,既是一种身份代表,更是一种能力的认证。有的像百里氏,是成文的、口耳相传的;也有像龙族,天生为仙,姓氏如灵法刻在血rou里,无法探究亦无法外传。
没有姓名的仙,只会在这三界中雁过无痕,甚至稗官野史都不会有所记录。这类仙往往早逝,且非逝于劫难,而是自然消亡。可谓是,活着双肩承一喙,死后一喙领双肩,无声息来,无牵挂去。
在玄策冠以“百里”这一姓氏起,守约就给了他烙印。此后,他们从本源上将无限趋近同族。当然,这种结契有利有弊,到底会是助力还是累赘,就要看玄策造化了。
铠看着被守约灵息包围的玄策,模样似安睡了,心想总归还是守约更适合做这种事——为人师传道授业,教化理义。
白虎跑来,绕着守约又嗅又舔,脑瓜不住往对方怀里送,很是欣喜。守约亦是笑容满面,一边抱着大脑袋轻抚,一边招呼着白虎和铠去晚宴。
圆桌上摆满菜,已有二位客落座。铠和守约上前行礼,一并问候了麒麟神和玄武神。白虎见状,也恭敬起来,闻着菜香,只觉得饿。就见它鬼鬼祟祟靠近铠,但个头实在让人难以忽视,所有人都看着白虎。白虎急了,叼了龙鳞链就往外面跑。
“玄策,要吃饭了你去哪?”守约忙在门口铺了结界,白虎结实撞了上去。
“你们吃,我也要去吃东西了,我去吃两头野猪,很快就回来。”白虎用虎掌捂着撞疼的鼻子,瓮声瓮气说。
在座除了铠,都表情复杂。守约剜了铠一眼,见没有反应,又偷摸用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铠不解其意,余光数清了有五张椅子,才后知后觉,这顿饭白虎是要上桌的。
“来这,一起吃。”铠说。
只见白虎双眼莹亮如洗,慢慢走近,徙倚桌边,唾ye濡shi链子。守约见铠无后话,再看不过去,取链佩白虎,让他化了人形,引至自己与铠之中座,温和道:“这桌子可盛不下大老虎噢。”
玄策干笑两句坐下,神色略显局促。
花木兰端起碗筷打圆场,给玄策夹了个大鸡腿,说:“别光看着啊你们,动筷子啊,看把孩子饿的,话都不会说了。”
苏烈随之笑声朗朗,气氛回暖,大家各自开动。
铠少进食,又常与白虎啖生rou,此一桌家常菜,亦如见山珍。其他三人皆尝了各菜味便放筷,聊起白话,就剩他与玄策食之忘语。不久,菜盘见底,唯剩一片扣rou,守约看了铠一眼,见他抬手,忙“啧”了句。铠这才放了筷子,把到嘴的rou让与玄策。
仙娥收了桌子,又上糕点果碟。这些对于头回上桌吃饭的玄策来所都是新鲜玩意儿,便绕桌一一尝过,到花木兰身边时,见其后腰别一对Jing致短刀,欲借来把玩,支支吾吾却是不知如何开口。花木兰为人通透,自是察觉了,取下递交其手,又细心嘱托他小心,此灵器伤而难愈。玄策得之大喜,诸事抛脑后,只顾咿呀应下。就见他两手抛接短刀,欣然去院内挥舞。花木兰直觉是个缺心眼的主儿,起身跟上,苏烈本就亲近小孩,便也跟了去。铠无甚兴趣,守约本欲随之往,又半道折返。
“还以为你是自谦。”守约看着外面三人。
“呃?”铠疑惑看他。
“原来是真的不曾教导过啊。”
铠这些年放养白虎,乃至白虎不尝将自己当作仙,甚至不以为人。并非铠有意疏忽,而在他眼里,白虎本就是不懂礼未开化的兽类,有人形后仍无长进,不足以让他屈尊降贵,略施点化。他此次来也是想让守约训他一段时日,再议晋神之事。
守约闻言,眉头蹙,双唇抿,几番欲言又止。铠亦皱眉,道:“有话直说便是。”
“你得多与人来往才是。”守约似是而非的回他句。
显然,铠不明其中深意,话语间带点不耐烦:“我不喜欢猜谜,有话直说。”
“谁人天生便通情达理,你不能因自己身边往来尽是些有头脸识大体的神仙妖Jing,就强求人人如此。若如你所言,那初生婴儿,不能语不懂礼,岂不也是动物,”守约慢条斯理地说到这,停顿了下,原以为铠会反驳他,却不料对方一副“言之有理”的表情,守约一口气噎在喉,不再游说,沉默半晌,幽幽来了句,“我原以为已经很了解你了。”
“那就劳烦你了。”铠岔开话题,话语虽客气,却又是不加以过问就独自裁决了。
即使世事洞明如百里守约,也总是看不透铠。一个人怎么能做到信任感与疏离感兼顾。
外面欢言笑语中夹杂了些打斗声,铠起身出去,恐玄策闯祸。
甫一出门,就眼前一黑,白虎翔扑而过,花木兰不紧不慢地双手背到身后,将短刀归鞘,在利爪临鼻时后仰,轻巧翻身,足底蓄力朝着虎肋闷踢一脚,这记四两拨千斤,让白虎掀翻在花圃里。白虎从灌木中站起来,很快那一片草木就窸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