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家门,后脚雨水就下来了,又像天寒地冻的腊月,外面大雪能没了人,自家在屋子里烤火盆喝小酒,想着从前在外面风雪暴雨里奔波,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舒服啊!人有时倒真该吃些苦才好。”
石铮正在给阿升篦头,密齿的篦子轻轻向下梳着,弄得阿升舒舒服服的。
阿升听了余溪的话,咯咯笑着问:“余伯伯说的是要在刮风下雨的时候吃饭吗?”
石铮见余溪的眼睛又圆了起来,便忍着笑说:“余伯伯是说,人要在经历了艰苦危险之后,才会更加体会现在的日子有多好。就像前些日子一直在外面奔走,吃不好睡不安,如今清闲下来,就觉得分外美好。”
阿升仰着头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似地说:“那么在家里过两天断水断柴的日子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跑来跑去的。”
这下余溪可是任何人都拦不住了的,抖着身子喷出几句话来:“两天没水没柴我是忍得住,可是你吃什么喝什么?”
阿升的身子一晃一晃地,笑嘻嘻地回了四个字:“吃饭喝汤!”
余溪几乎被堵得仰倒过去,石铮燕容都哈哈大笑,石冶也收了招式,跳进来说道:“阿升伯伯真是厉害,和古人‘何不食肉糜’是一个路数!”
石琢环着阿升的腰,笑道:“余爷爷都憋屈成那样,你还来凑热闹,还不练你的梅花拳去!”
石冶嘿嘿一笑,跑回院子里去了。
石琢转头安抚着余溪:“余伯伯,我这就去洗净砂锅,咱们晚上做酥肉来吃。再烧个蟹黄干丝,您老人家烫上二两黄酒,可该消消气儿了。”
燕容也笑道:“七哥,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吗?每次都要往南墙上撞。您瞧我们什么时候去吃这个苦头?”
余溪看着阿升那浑不知错,眉开眼笑的样子,又悔又气地说:“我也觉得自己比那个呆瓜还笨!”
这时有人在拍大门,石冶过去开了门,一身白缎长袍的嬴震带了四大侍卫走了进来。
他向石铮略一拱手,笑道:“石老先生,秦某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打算在襄州游玩几日,想在贵宅借住几天,不知您肯否再费心几日?”
不等石铮答话,阿升“腾”地站起来,满脸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有自己的房子吗?”
石铮脸色一正,道:“阿升,不要胡说。”
嬴震丝毫不以为意,一边打量阿升那一头垂在肩上光可鉴人的乌黑长发,一边摇着折扇,笑道:“那房子租金太贵,在这里借住反正不要钱,省一点银子也好。”
阿升握着拳头想顶回去,但一看石铮的脸色,便不敢再说话,站在那里又委屈又气恼,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样的亏。
石铮向嬴震微笑道:“秦公子不嫌寒舍简陋,肯屈居于此,石某自然是欢迎的。”
嬴震得意地冲阿升挑了一下眼角,指挥侍卫们把行李箱笼搬进来,一副要长住的样子,气得阿升几乎要哭了出来。
石琢一个头两个大,虽知道以嬴震的身份断不会住多久,但阿升这几天若闹起来,也够自己哄的。现在只盼这位大秦皇帝京中事忙,快些还朝,再不要回来了!
尾声
嬴震尽情欣赏了两天石琢是如何费尽心思地安慰满腹委屈的阿升,这天终于善良了一些,在院子里煮了一壶茶汤,招呼石琢过来喝茶:“你这一天休沐,忙里忙外的也不得个消停,我刚煮了壶茶,过来喝两盏安闲一下吧。”
石琢笑着走过来,道了声谢,拿起小楠木桌上的青瓷茶盅,一扬脖就是个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盅,夸赞道:“味道是不错,香得很。”
嬴震眼神有点发直,又给他斟了一盏茶,眼看着他一口喝干,于是便又斟了一盏。
石琢连喝三盅,这才解了渴,笑道:“茶水不错,盅儿却小,喝了这么多杯,口里才不干了。”
嬴震看着他,问:“你平时喝茶都是这样的吗?茶是要慢慢品的,这么牛饮能尝出什么滋味来?”
石琢抹了一下嘴,道:“我哪有那个闲心?平时不是要当差,就是烧菜缝衣,要是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得喝到多咱?我家只有我娘和余伯伯爱弄这调调儿,我喝水一向是用大杯的。”
嬴震这才感到想象与现实之间的落差,低下头摆弄着茶具,道:“我曾听你吹笛,想着你的笛子吹得那么风流婉转,人也一定是这样的。”
石琢恍然大悟似地说:“原来是为的这个!阿升有时晚上不肯睡觉,讲故事唱小曲儿弄得我口干舌燥,便吹个软绵绵的曲子给他听,他好热闹,听不得这种细致东西,不多时就没动静了。秦公子您慢用,我要去调香了。”
嬴震的嘴角越来越往下垂,看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和他说,方才喝的乃是新贡上来的龙凤雀舌芽茶了。
但到最后听他说要去调香,嬴震总算得了一点鼓舞,微微一笑,道:“我就说石兄弟再不肯辜负天分的,原来也爱品香。我也去瞧瞧。”
两人来到厅里,石琢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