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认我做干爹,从那以后我多了个女儿。后来我为他女儿挑了一个很大的洋娃娃,我让他抱着,他不觉得害羞,因为在心里他想到的是这个娃娃她女儿肯定会很开心,抱着的时候都充满了笑容和幸福。我送他上飞机的时候,他抱着娃娃站在登机口,跟我挥手。我笑了笑,就转身走了。他在上飞机前给我发了条短信,亲爱的,我很快就回来。你还是多陪陪你女儿,缺少父爱的女生容易变成LES。他曾经告诉我,他很开心生的是个女儿,因为如果是男生的话,他会很担心遗传他的同性恋基因,他想让他的孩子过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的士在公路上飞奔,我们在车里面没有一句话。沉默的空气凝结成水泥块一样重实,压的人不能大口的呼吸。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表情,我从汽车的后视镜看自己,我看到的却是他,他在看着后视镜里的我。本来可以直视,却在镜子里折射相遇。虚线的交叉,无形的对视,有点缓和这样重实的空气。空气没有凝固,也不会停止,当司机的车稳稳的停住,我们都将视线转移,看了看计价器,我固执的付路费。
我推来行李车,你把行李放在上面。他去办理登机手续,我坐在休息椅上,茫然的盯住某一点,走来走去的双脚,不同颜色的不同款式的裤子,各样的心情。手续很快就办理完,走向安检口,我跟在他身旁。本该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出声,怕一出声就会忍不住,怕一出声就会崩溃,他停在黄线处,即将进入。一进去我就再也看不见,就再也不能拥抱,就再也不能碰触。我不能让最后的拥抱也没有,连最后的一句话也是沉默。他看着我,我走向前,紧紧的抱在一起,一滴泪落入我的后颈,在我背上滑下。我没有哭,我不会哭,我会忍住,我不哭,我要留下一个微笑给他,我不情愿的离开他的怀抱,紧紧的握住他的双手,一路平安,再见。然后我就努力的微笑,微笑的告诉他该进去了,他的眼睛里面打转的泪水强忍住,我也看见他努力的微笑。他一步一回头的走向安检,我站在黄线外,看着他。一条黄线,隔开了原本紧贴的心。一条黄线象盘古开天的那一把斧头划过的闪电,劈开了我们的距离。他最后一个登机,当他消失在我的视线,我转身走向洗手间,冷水冲过我的脸,带走本应该早就流出的东西,我擦干脸整了整衣服。当我走出飞机场,看着刺眼的太阳,这个城市再也不会有他,这个城市从此就只有我的孤单。
他的短信发过来,保重,我们还能再见?!一个问号,一个感叹号,一种怀疑,一种肯定。我们能再见,我有很多借口去他那个城市,单位旅游,看冬天的那个城市,看四季不同的那个城市,我还要去看望我的干女儿,我有很多很多的借口,虽然勉强,但也是借口。再见不是理由,也不是借口,而是一种需要,我们需要再见,因为我们不能忘记。要找个借口是为了掩饰我们这个需要,以为自己只是在无意中再见,而不是需要。
飞机划过这个城市的长空,远处旋转的摩天轮不变的四季旋转。惟独今天显得特别形单影只,显得特别的落寞。当我爬上这个摩天轮,想从高处找寻他的影子,或许是我的视力不好,遍寻不到一点踪迹。没有了他就没有了影子,我抓住了他的心,留不住他的影子。你将心给了我,身体给了她。我知道自己将要再寻找一段时间,毕竟有过你的城市,肯定会留下你的痕迹,时间会冲洗掉这些痕迹,但是否同时漂白这段回忆,我不知道。
我走下摩天轮,摩天轮没有停止,依旧在转动。就好象不管我是否还在生活的轨迹上,但生活依旧,我不可能永远坐在幸福的摩天轮上。
一朵云飘过,天空的蓝变得有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