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控的江湖大派,陛下还会信任他们,把他们视为京城屏障吗?”
“这算是什么福气?老师,我听不明白。”
“皇家无父子亲情,无兄弟之谊,殿下,当断则断。”这话声调极沉,带着笃定,又暗含着意味深长的引诱,“您是太子,您若是要当未来的一国之君,再是名正言顺不过。”
太子顿了一顿,抬起手中的酒杯,维持着将饮未饮的模样,似是经历过漫长的挣扎,他最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哑声说道:“老师,请你帮我——”
锦屏人轻轻一笑:“好。”
初春乍暖还寒,正是微风入夜,吹皱了各人眉间,万千思绪,不知往何处归回。
韩府,晚风拂窗而入,韩璧正端坐于席上,抬手打开了面前的剑盒。
“影踏剑呢?”韩半步蹲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疑惑的表情,“这是什么?”
韩璧目光一锁,答道:“逢秋剑的剑鞘。”
剑盒之中,原本安然躺放的影踏剑已经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外观普通的剑鞘,由不知名的黝黑木材打造而成,外头则包裹着一层纹路开裂的硬皮革,仔细一看,甚至还显得有些寒酸。
这便是韩璧用沈知秋的死讯,从墨奕换回的一份留念。
将剑鞘置于掌中,韩璧仔细地来回抚摸了数次,却没找到什么特殊的机关奇巧,是表里如一的朴实无华,然而就是这样一把简约的剑鞘,不动声色地藏着关于鹤洲的秘密。
“奇怪。”
“哪里奇怪?”韩半步问。
“一般的剑鞘,都是鞘口宽些,越往下越窄,逢秋剑的剑鞘却是相反,鞘身越是往下,造得越宽。”
韩半步挠头道:“我可没看出来哪里宽了。”
“看不出来的差别,摸起来就不一样了。”韩璧思忖了片刻,吩咐道,“取我的剑来。”
韩璧的剑要比逢秋剑细得多,以灵巧为主,由于主人不甚喜爱,这把剑早已被束之高阁,很久没有露过剑光,韩璧把剑插入逢秋剑的剑鞘,两者显然并不合适,鞘口与剑身之中尚有盈余。
韩璧握着细剑,随意地在剑鞘里头左右扫弄了一番,只听见咔嗒一声,剑鞘竟是分作了内外两层,里头一层更是轻轻地往外弹出,韩璧不过捏着鞘口一扯,便轻而易举地取出了暗藏的第二层剑鞘。
这层剑鞘的鞘端部分,还缠着一张薄薄的羊皮,随着韩璧的动作,一点点地被带了出来。
韩半步震惊道:“少主,这把剑其实是您造的吧?该不会您就是沈知秋他爹吧?”
“胡说八道。”韩璧冷冷地瞥他一眼,才没好气地解释道,“你在表面看不出机关,那么里头当然一定有问题,再说,这鞘身故意越造越宽,其实就是为了把绷簧藏在剑鞘内壁,想办法按到绷簧以后,里头的一层剑鞘便会自动弹出,我猜,逢秋剑的宽度该是与鞘口刚好合适,又不常使用,只要它始终稳稳地卡在剑鞘之中,便不会碰到机关。”
韩半步其实没有听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少主的个人崇拜,他抬起头来,用力鼓掌。
韩璧小心地展开了那张羊皮纸。
羊皮纸上,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还附有一张奇怪的地图,韩璧做着行船出海的生意,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幅航海图,图上标有朱砂红点,却没有写明目的地是何处。
逢秋剑上刻有九天朱鹤印,剑鞘里头又有着暗藏情报的机关,韩璧早就怀疑,沈知秋的父亲沈剑行许是来自鹤洲,而且,鹤洲与枯亭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韩半步在旁扫了一眼那封信,匆忙只见下头写着一片似是生辰八字的东西,皱眉问道:“建熙四十二年……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韩璧沉声道:“前周亡于建熙二十五年,惠帝自刎于宫中。”
周朝既已被南朝所灭,又何来的建熙四十二年?除非是有人不愿意承认改朝换代,仍在私下沿用前朝的年号,缅怀昔日的荣光。
韩璧虽已有了心理准备,然而信上所写,仍是让他大吃一惊。
枯亭与鹤洲,竟属同祖,均是贺氏后裔,只不过一早便分了两宗,留在中原的一支最终成了皇族,海外修行的一支则不问世事,潜心武学。
最终周朝被南朝所灭,余党逃亡至南方,组成了一支名为枯亭的组织,时刻准备执行复国大任,只可惜时日渐长,故国成了渺无希望的旧梦,昔日在南方隐姓埋名、苟延残喘的周朝皇族逐渐因各种原因被俘或是死去,复国唯一的希望只剩下一个不知性别的腹中胎儿。
幸运的是,出生的是个皇子。
信中写道,复国已成空话,枯亭众人惟愿保住圣上最后一丝血脉,无奈之下,只得请鹤洲的沈剑行不远千里而来,护送刚出生的小皇子离开中原,希望鹤洲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让小皇子改名换姓,暗地里延续贺氏生机。
如此一来,那副航海图便是前往鹤洲的地图,那句生辰八字则是属于刚出生的小皇子。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