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可是,当问到墨奕是否有参与此事的时候,他就当场咬舌,畏罪……畏罪自杀。”
“是谁对他用刑?”韩璧低声问着,眼圈却逐渐泛起微红,“谁敢逼他自杀?!”
牢卫神色霎时慌乱,嘴巴闭得死紧,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话。
“——是我。”
这把声音不高不低,在石壁之间回荡,似是夹着风霜苦寒。
韩璧转过身去,难以置信、却又早有预料地唤了一声:“父亲。”
牢卫眼睛一亮,立刻向着位高权重的韩丞相行了一个大礼,他本就机灵,又不愿意当这父子俩争吵的炮灰,见此良机,连忙告退。
他退到囚室以外,却并未离开,而是耳朵贴着墙壁,屏着呼吸静听起来。
韩珣静默半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身为我韩家人,理应明白……”
“我不明白。”打断他的却是一声冷笑,韩璧声线发紧,话里行间像是硬挤出来一般的压抑,“他不过是离开我短短两日,转眼就死在我父亲手上,您教教我,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韩珣眼神微动,低声反问道:“我也要问问你,我的儿子为了救一个男人,竟要将我韩家全盘搭上,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我所作所为,与韩家无关。”
韩珣几不可闻地笑道:“你说无关就无关?你可知道陛下会作何想法?”
“陛下已是委任我为京城卫监察使……”
“幼稚!可笑!”韩珣怒目而视,向着他曾经最疼爱的儿子,“家中是烈火烹油,岌岌可危,你却为了一己之私到处惹祸,甚至闹到陛下跟前……你大姐的死,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
沈知秋于铸剑谷中私下收徒,传授墨奕剑法,并他率领铸剑谷人在京城肆意行凶,诛杀朝廷命官,已是证据确凿。
韩家与墨奕之间的关系乃是千丝万缕,百剪难断,若不能及时弃车保帅,壮士断腕,恐怕会惹来陛下对于韩家与太子勾结的怀疑;另一方面,沈知秋性格坚毅,必然不肯将罪名全盘应下,届时韩璧若是苦心救援,定然会遭到别人的借题发挥。
除此之外,皇帝有命,希望尽快结案,便是不想沈知秋一案牵扯到当朝太子,惹出皇室丑闻,韩珣唯有谨遵圣令,尽快让沈知秋认罪画押。
“我知道你不甘心,只是,唯有死人才不会胡乱说话。”韩珣淡淡说着,似是此事与他毫无关联,“璧儿,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没有受很多苦。”
韩璧哑声笑着,里头有着悔意,混着自嘲:“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为何非要送他离开?因为我清楚知道,若是他进了天牢,定然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就会先在我父亲手上丢了性命。”韩璧紧握着拳头,双眼微合,不忍再看那血迹斑斑的一幕,“他凡事相信我,也相信我的家人,若是您要害他,他说不定还要连声道谢——父亲,您总说大局为重,当年已是牺牲了大姐,如今是他,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
韩珣无话可说。
“我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墨奕。”韩璧寒声说道。
“不可能。”韩珣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他进了这里,就注定不能出去。”
韩璧深呼吸了一瞬,退而求其次:“把他的剑留给我。”
韩珣见他面色惨白,心中亦是酸涩难忍,叹道:“我让人去取。”
牢卫靠着墙头听到这里,倏地身形一转,不过几下足尖点地,便无声无息地远离了远处,再佯装若无其事地应了韩丞相的召声,一路小跑而来。
天牢之外,韩璧抱着剑盒缓缓走了出来,午后阳光正好,他却觉得分外刺目,此番不过一进一出之间,就令人一夕伤怀,犹自旦暮成枯。
韩珣叫住了他,伴随眉头紧皱,一时之间似是老了几岁。
韩璧背对着他的父亲,沉声说道:“我没有忘记大姐的死,父亲,只是你不明白,若是人都不在了,留着一个空荡荡的家,徒有世家虚名,又有何用?”
“世家大族,命运多是如此,无一幸免。”韩珣答道。
“沈知秋何其无辜?”韩璧似是问话,又似是说不下去的自言自语,“是我来迟一步,早知如此……”
分明是初春天气,微风和煦,父子之间却在顷刻间冷如冰窖,再说半句话也嫌多,半响以后,韩璧捧着剑盒坐上马车,默然地往墨奕行去。
墨奕峰上,韩璧带着剑盒入了墨奕,不久以后,又捧着剑盒走了出来。
韩半步问道:“少主,这影踏剑怎么还在你的手上?”
韩璧神情恍惚,低声答道:“不过留个纪念。”
就在此时,白雾缭绕之间,萧少陵的声音响彻云霄,字字铿锵,句句带血。
“沈知秋为我墨奕弟子,师从奕剑门下,十年间从未行差踏错,如今京城卫屈打成招,害他枉死狱中,我萧少陵在此立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定必为他讨回公道。”
墨奕门中,已是一片按压不住的喧哗:“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