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挪, 才看到左前轮那里压了只猫, 想来该是雪白的毛色,压在车胎底下压进雨中shi漉漉的水泥地里去,长毛脏兮兮地贴在轮胎上。
看上去已经死了。
后方鸣笛声更甚,卡车别无他法,驾驶员一踩油门,卡车便撒了丫子地往前继续开走了。
那猫的一颗眼珠被压了出来, 从左前轮滚到了右后轮, 啪嗒一下被压了个粉碎。
当然,打伞的妇女急匆匆赶回家去收晾在外头的衣服, 屋檐下躲雨的男孩在等自己的情人,连车里的乘客都只皱着眉不停地看表, 担心自己的生意——这街头上是并没有人在意一只死猫的。
所以从正午一直到夜里,那猫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后来的人车纷纷极有默契地避开了它,于是这只猫侥幸,在死后留得了一副全尸。
它实在是太没存在感了。
所以雨声渐歇,华灯初上的时候,人们收了伞,依旧步履匆匆。
并没有人注意到,shi漉漉的水泥地上歪着脑袋“躺”着的猫,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霁云观又寄了几箱书过来,约莫是玄老授意或是我爷爷曾嘱咐的。收到书的时候泉哥可兴奋了,掐指一算,告诉我说,你爷爷还没死呢。
那小表情激动得仿佛港澳即将回归一样,看得陈知南一愣一愣的。
都说感情总是会败于时间,但不在陈旭身边这些日子,陈知南倒是愈发想念起这个糟老头子来。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陈旭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的地方。偶尔愣神的时候猛然想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似的,却又无论如何都提不出来。
有一日出门,看到一帮老头老太太摇着扇子在树下纳凉,悠闲自在得很,才突然想起来,老爷子今年多大了来着?
怎么忽然糊涂了,记不太清了。
陈知南忽然浑身一个机灵,又觉有什么不对劲。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陈旭的来着?
怎么感觉好像……也没多少年?
这想法把陈知南自己吓了一跳,他甩了甩头,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些什么幺蛾子,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个逍遥老头儿,届时亲自去问他个清楚吧。
陈知南踩在吱呀吱呀响的古旧木楼梯上,慢悠悠走上楼。
李重棺把二楼腾了些地方出来,新置了一个小书架,专门摆霁云观拿过来的那些书。陈知南便得空就爬上二楼去看看。
旁边一排一排的,都是李重棺的书架。看上去旧得有些破烂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地上都满是碎纸片儿。有的书架还缺胳膊少腿,拿几块砖头压着厚纸板胡乱垫了,才不至于倾倒了去。
陈知南刚上楼,就被空气中弥散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他本想去自己那边取一本书来翻翻,目光却不自觉地往旁边那一排排的书架子瞟去。到底是没忍住,看看楼下李重棺正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大白天的卤蛋儿又不在,便蹑手蹑脚地摸过去,轻轻吹了一下,用手抚去那一排书脊上裹着的灰。
那上面露出来一个字,“唐”。
陈知南索性拿袖子抹了,烟尘散去,陈知南赫然发现,那一整排的新书古籍,竟然都是同一类样子。
新唐书,旧唐书,Jing装的线装的,形形色色的唐史。
奇了怪了,买这么多干什么?
陈知南小心翼翼地抽了一本来看,哪知用力略有些猛了,把那书架带着动了一下,发出吱呀一声响。
陈知南的动作停了片刻,才便小声咳嗽着便慢悠悠翻开来看。
书页啪嗒一下,跳到了其中的某一页。
却原来是这页被人撕了去,约莫是力气用的太大了,没撕干净,留了小半张边,歪歪曲曲地折在那里。
陈知南把那剩下的书页轻轻摊开来,只看得清个“李”字。
陈知南又把书小心地放回去,换了一本来看。
一连翻了十几本,每一本都极其用力地被扯掉了一页。
“……”
搞不懂了。
直接问似乎不大好,李重棺挺讨厌他总问这些有的没的。陈知南把刚拿的书默默地放回去,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心里头盘算着过两天去书店买本唐史来看看。
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去拿书看的,却忘了带书下来。
陈知南心虚地看了李重棺一眼,发现来病人了,李重棺正在与她交谈,并没有发现陈知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重棺的桌前坐了个女子,看上去应该是二十来岁,梳两条麻花辫,一派未施脂粉的自然的清秀。衣着打扮倒是粗糙得很,麻布衣服素裤子,袖口套着的袖套一边的松紧带断了,松松垮垮地套在那儿,另一边磨破了,露出里面脏兮兮的衣服袖子,还冒了白线头。
那姑娘怀里抱了只白白的胖乎乎毛茸茸的波斯猫。
“偏头痛?”李重棺看着那人,问道。
张敏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