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散播神仙种之后,这片大地就很少出现饥荒。谢家好歹也是山南镇最有权势的家族,能混进谢家当下人,哪里就穷到吃不起饭了?
除非家主人刻意虐待,否则,哪怕是被囚禁在塔顶的四太太,也没有挨饿的时候。
顶多是吃得不够好罢了。
所以,谢茂总担心四太太会撑死,那真是错估了这个时代的生态。为了多生产“农家肥”,四太太每天都会吃很多饭和馒头,胃口早已被撑得足够大,这会儿啃上几斤rou绝对没问题。
也是差不多吃得尽兴了,四太太才有空跟谢茂说话。当然,她还是间或低头吃一口。
这么大一桌席面,一口气吃完那不现实,肯定得留着明天、后天继续吃。她这里没有热菜的炉子,凉了就是彻底的冷菜了,自然是趁热能吃多少算多少,越新鲜越好吃么。
“你想过以后吗?”谢茂不敢说得太露骨。
四太太语气中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对于自己每天都能吃饱很满足了。
“以后怎么了?”四太太露出一丝警惕,声音扬起,“我是他谢润秋明媒正娶吹吹打打正门抬进来的老婆!我处女跟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他要是想休了我,那不可能!”
谢茂:“……”
“他是不是又说你不是亲生的了?”四太太紧张地盯着谢茂,“你看看你这张脸!特别是你这眼睛!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是良心被狗吃了,才睁眼说瞎话,说我偷人!”
“我跟他的时候还是处女。你去打听打听,他大老婆是处女吗?二老婆是处女吗?!”
“他不会真的要休了我吧?!”一直散漫的四太太,那一头脏兮兮的短毛都似要竖起来了。
在这个贫瘠的地方生活,四太太卖所有可以卖的东西,也包括自己的头发。
卖头发不仅能得钱,还可以得到一次洗头的机会。每每她的头发长到一定的长度,守门老头儿就打水来给她梳洗,晾干之后将长发剪走。四太太前不久才卖过头发,这会儿只有一头脏兮兮的短毛。
谢茂捂住额头,脑子里乌央乌央的一大片幺蛾子飞过。
并不是他见惯了林太后、徐以方这样的妈妈之后,就对四太太生出嫌弃。好吧,不圣母地、公正地说,他对四太太没什么感情,也没有多少了解,陡然遇到四太太这样的母亲,是有那么一点儿不适应。
但是,喜不喜欢,认不认同,都不妨碍谢茂承认四太太跟他的关系。
目前谢茂最大的难题是,四太太表现出来的态度,很难和他达成共识。
他要怎么才能说服四太太相信他,跟着他一起离开?
四太太一直天真地认为,她被关起来,是因为谢润秋怀疑她偷汉。
她不知道谢润秋和谢茂做了亲子鉴定,也不知道亲子鉴定早已证明谢茂不是jian生子。
谢茂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四太太解释清楚。但是,他对四太太的智商是心存侥幸的,他不指望四太太和林太后一样聪明能干,只需要她有那么一点点皮毛,能听得懂事儿,知道利害关系——就行!
谢茂耐着性子跟四太太解释虫基因的问题:“妈,没有人怀疑我和谢……我爸的关系。这件事早就有结论了,主要是我爸爸他现在在申请一个基因评级……”以下省略一千五百字。
“您明白了吗?”谢茂问。
四太太听得很认真,这会儿一拍桌面,呼地站起:“那他凭什么休了我?!”
没有人要休了你啊。这妈听话找不到重点!谢茂都快崩溃了。
他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正儿八经地说,这么蠢的人几辈子都没机会凑近他跟前。
习惯了只说上句,对方马上明白下句的对话方式,谢茂真的适应不良。因着这是亲妈,谢茂很耐心地掰开了慢慢诉说分析,可人家四太太根本不听。或者说,谢茂觉得重要的事情,四太太根本不在乎。
四太太在乎的只有一件事:谢润秋不能休了我!
“妈妈,不是他要休了你,是我们要离开他,休了他。”谢茂说。
四太太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看着谢茂好似看见了一个怪物。
“他把你关在塔顶,不让你自由出入,不给你好吃好喝,不让我们母子见面,他对你一点儿也不好,咱们不稀罕他。妈,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苦,我让你体面尊贵地活……”
谢茂一句话没说完,四太太已经没好气地打断他:“他对我怎么就不好了?”
这是亲妈。被亲妈打断了说话,谢茂有点气也不能发作。
然而,把他憋得不断灌茶水的是,四太太打断他时说的那句话,他对我怎么不好了?
……不是,他对你怎么好了?
“我生了你这个没用的畜生,身上一点儿珍贵的基因都没遗传下来,外面人都指指点点,说我肯定是跟别人偷情才有了你,你爸爸是多要面子的人?你不知道吧?他在街上站着,所有人都不敢从他面前走,离着几十米远都帖墙根儿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