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好了!
黄书记将彭教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目光落在他的公文包上。
彭教授脾气火爆归火爆,能混到目前的地位,学术成就是个必要不充分条件。
他有很多加起来取胜的软性条件。一来他出身端正, 根红苗正药大本科生, 在药大硕士毕业直接留校, 二来资历深, 他年纪还比目前所有的大佬都大那么三五岁, 是正儿八经的大学长。三来他脾气火爆又不真的踩人痛脚,凡事留一线,连小学生找上门他都给面儿。
事实上,论学术水平和成就,王大佬和杨大佬都不比彭教授低多少。就是做人上差了一线,搞得社会地位完全不同。谁不喜欢捧一位真有本事又讨人喜欢的大佬坐稳头把交椅呢?
彭教授既然那么会做人,教务主任他随便训斥就算了,怎么可能随便数落书记上班迟到?
说到底,药科圈子就这么大,导师带学生,大佬带小弟,学术势力堪称世家门阀,严密得水泼不进,任何空降进来的外人都几乎讨不到好,那么,坐在一把手位置上的,很大可能全是“自己人”。
因为黄书记是彭教授曾经的博士生,他就张口把黄书记随便呼来喝去?
这不正常。
除非他是真有什么急事要找黄书记,偏偏又不是黄书记的上班时间,他才无赖了一回。
“您今天来找我,是……”黄书记这一句打听的话还没说完,彭教授的公文包就塞过来了。
掏出里边打印得工工整整的厚厚一叠材料,书记不自觉地伸手,在抽屉里翻自己的眼镜。
他有轻度近视,平时不需要戴眼镜,工作时戴眼镜主要是防止用眼紧张导致度数加深。
材料上的行文遣字都很熟悉,不就是要申请汇报建立个新药体系吗?真是,里面内容写得跟修真小说似的……黄书记无意识地翻了几页,突然醒悟过来。新药体系?!
他哗哗往前翻了几页,看见联署的大佬姓名,彭教授在前,十二位大佬在后,杨大佬、辛大佬、李大佬赫然在列!他又哗哗往后翻了几页,大佬们的签名龙飞凤舞,一个不落。
除了王教授。
“这是我们昨天晚上从实验室里出产的新药。”彭教授拿出一个瓷瓶。
黄书记心想,这可好,以后我还得让后勤专门去景德镇给你们订购瓷瓶?
彭教授打开瓷瓶,让黄书记眯着单眼,往里边瞅了一下,是个黑漆漆的药丸子。
“我闻着挺像中成药。”黄书记毕竟是行家,“主攻哪方面?”
“理论上它能够治愈大部分眼部疾病,这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概念,一个是器质性的……”彭教授把谢茂讲的概念吃得很透,加之他是化药专家,在新药世俗化的方面,他比谢茂的表述能力更强大。
然而,他还没有开始表演,黄书记已经把药从瓷瓶里倒了出来。
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药丸落入手心,化作一片淡淡的光晕,从皮肤渗透进肌理。
彭教授想拽都来不及,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在实验室也直接上手捞吗?!这药丸炼出来还没给谢教授看过!理论上失败的药丸不会成型,可是我们还没有掌握检测方法,不知道这颗药丸是否发生了药效上的改变——”
你这拿出来的都是成药了,成药凭什么不能用手拿?黄书记两只眼睛刷刷流泪。
他眼疾没彭教授那么严重,轻微刺痛之后,拿纸巾把泪水擦了一把,眨眨眼。
好清晰的世界!
黄书记连资料都懒得看了,直接叠好塞进公文包:“我马上去见周部长。对了,老师,这药还有没有?我记得周部长是个老花眼……”
“我觉得你等等。”彭教授稳重地说,“你刚刚服用了一颗药效不明的新药,这个体系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很陌生,谢教授就在学校里,你不要离他太远。”真要是吃坏了,除了他,没人能救你。
黄书记觉得彭老说得对。
“要不我请谢教授来看看?”黄书记低头开始找通讯录。
彭教授不耐烦地打断他:“他年轻人贪睡,昨天辛辛苦苦忙到半夜,这才几点钟?别去吵他!”
黄书记再次将目光投向墙壁上的时钟。
老师,刚才我进门时八点半,你骂我来得晚了不成体统,现在已经九点了,怎么轮到那太子的表弟身上,就“这才几点钟”了?您这双标得不合适吧?
彭教授接到老伴的电话,聊了两句,黄书记就听见彭教授叮嘱:“多买几只猪手,都给炖上。那臭脸小孩儿爱吃,对,哎,小谢家里好几口子人呢,别不够分。别搞新口味,就是前晚上那做法……你看看市场上有新鲜的好菜买点,这时候大闸蟹是早了点,你看看大虾怎么样……”
黄书记想起自己年轻时给庞教授洗衣服做饭的保姆生涯,眼窝有点胀疼。
彭志国啊彭志国,你这是双标!——我又没告诉你谢茂是太子表弟,你这鼻子够灵的呀!
这边彭教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