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猢狲散,众人急忙窜逃,谢韶背对着他们,将苏载玉从地上轻轻抱起来。
“下次再满口喷粪,这铁钳刺入的,可就不一定是肩膀了。”
谢韶随之又低着头看了一眼地面:“嗯?还有一半?”
片刻过后,那名富家公子的惨叫声响起,夹了烙铁的那半铁钳,火红色还未完全消去,生生刺进了那位富家纨绔公子的右手手掌,鲜血横流,血管外露,甚至冒出了点点白烟。
整个手掌被铁钳尖利地穿透,极为惨烈。
不过谢韶也不想顾及那么多,他背着苏载玉,一路飞檐走壁,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已然来不及回竹舍再予以治疗,刚进竹林,谢韶便把苏载玉放在一棵翠绿粗壮的青竹旁,本想让他靠着竹子有个依靠,结果苏载玉全身没有半分力气,只能顺势扶着他躺在自己的怀里。
“苏载玉,你别动。”谢韶通红的双眼遍布血丝,颤声道。
苏载玉看见了他眼中的水光,是泪。
他好想说,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有眼泪一直不停地滴落。他想问问他,你去了哪里。
半梦半醒间,他望见了谢韶焦急的神色和心疼的眼光,那人将自己搂进怀里,下巴温柔地抵着自己的额头,丝毫不嫌弃在旁人看来恶心丑陋恶臭熏天的自己。
他刚想抚上他如画的面容,然而却是被自己的丑陋刺痛了,又把手怵怵地收了回去。谢韶什么都没说,硬是紧紧地握住了苏载玉面目全非的手。
他来不及再说一个字,另一只手怀中掏出来一个Jing致的木盒,打开之后是个层层包裹的小布包,似乎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最后,是一个手心一般大的密封细口瓷瓶。
“你听我说,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续命的那个。是最好,不是……你走了,我也绝不会让你黄泉路上孤苦伶仃。”
“这东西暴露在空气中,很容易就没了……所以,得罪了。”谢韶在将瓶塞打开的瞬间,将瓶中的物体含在了口中。
即使苏载玉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甚,只是来得太过猝不及防,还是令他有些许震惊。
下一秒,谢韶俯下身去,毅然堵住了他的唇。谢韶的唇瓣干燥且冰凉,苏载玉感觉到谢韶用唇舌撬开自己的牙关,一点一点,朝自己的口腔中灌输着极为苦涩的粉末,甚至将那其挤进更深的地方。软糯的舌|尖,混着津ye与血腥之气,硬是将那粉末不断往里推进。随着七日沙的涣散,苏载玉清晰地感知到痛和苦涩在口中中弥漫开来。
片刻后,这个漫长的过程才终于结束。
虽说动作实在暧昧,然而在那种情况下,谢韶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而谢韶并未想那么多,担心苏载玉不能恢复,急忙询问:“苏公子,你怎么样了?”
然而,瞬间欣喜若狂,惊叹道:“苏公子,你……”
怀中之人果真正在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面貌,伤口也逐渐愈合,光滑如初。之前在粪桶里沾染的那些粪渍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苏载玉清雅的体香,沾染相贴的衣袖,萦绕谢韶满怀。
谢韶欢愉的笑意本已经萦绕到了唇角,却被刚刚恢复了力气与原貌的苏载玉用力拥入怀中,他一愣,随即清晰地听见,苏载玉那极其隐忍又微弱的哭泣声。
“谢韶,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他倒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不要失控,然而语气的颤抖暴露了他的紧张。
印象之中,苏载玉在苏沁霜离世之后,似乎再未曾掉过眼泪。他以为平时偶尔兴起,还能同他笑闹一番的苏载玉,还是之前那个没有任何死xue的苏载玉,高高在上,无懈可击。在他的概念里,一个幼时便处心积虑想要夺位的人,不会有眼泪这种无用又脆弱的东西。
如今抱着他,在他肩头,无疑是抛却了所有假面,向他示弱。谢韶见他这般模样,心上一隅仿佛被剜去,绞劲地,从内而外地疼。
“不会的。”谢韶轻拍着苏载玉的背,像是安抚一个脆弱的孩童,低低回答道,“我一直在。”
苏载玉如鲠在喉,甚至已经看不清眼前之人近在咫尺的脸,可还是问道:“我方才,是不是很丑很丑……”
“可是那不是我……那是雪灵即将死前化为本形的样子……”
听到死这个字,他明显感觉抱着自己的人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你不会死的。”
之后,苏载玉眼前便开始朦朦胧胧地恢复了清明,他听见谢韶拥住自己,带着一丝哽咽,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话语。
“苏载玉,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你,一点都不丑,甚至,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你宁可……去在意别人对你那些愚蠢的评判和指点,都不愿意听一听……我对你的心迹吗?”
空气似乎静默了片刻,只留竹叶簌簌下落的沙沙声。
谢韶拥住苏载玉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