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与他成亲,还不能与别人成亲不成?”谢随晔不急不慢地品尝着别人进献的茗茶,无悲无喜。
“可是……寂宁他,他也并不是对你没有丝毫动心啊!”顾宴祈见他这副模样,急得大吼起来,仿佛一个疯子,全无礼数。
谢随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暗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宴祈以为他在等着自己下文,急忙说道:“你还记得在炎岐谷那天吗?你先到下面去拾剑,他随后就赶到了,我晚他一步,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双眼通红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你知道的,寂宁以雪为生,所修皆为极Yin极寒之术,长期以往便也成了这怕日惧火的体质。这鬼族的业火,万年燃烧后依然不灭,可见多凶多烈。一旦触碰,对他而言,轻则伤及肺腑,重则危及性命。”
“谢随晔,你要是见到当时的他,那个横冲直撞不要命的疯子样,就懂了。”顾宴祈语气愈发深重,“我是,实在不忍心看你们这样互相误解下去。”
“还有昭音的事情。我本不想多言,但是……”
茶凉了,谢随晔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顾宴祈发现,他眼中似乎含泪。
“可是,是他费劲心思布的局,我怎能辜负他一番美意呢?”谢随晔抿了一口凉透的茶,仿若从喉咙到心里,都是苦的。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声音微微嘶哑。
话音刚落,则欢便急匆匆地进来禀报:“上神,右护/法有要事找你商讨。”
两人对视一眼,这个话题只得就此打住。片刻后,谢随晔对则欢道:
“好,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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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令溱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派人来茗囿宫闹了一通,前举后动都在清清楚楚地埋怨谢随晔为何还不上东海龙宫提亲。
“谢随晔!你到底对本公主有什么不满?!”令溱怒气冲冲,一怒之下摔了宫了不少名贵之物,把仙侍们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出。
谢随晔只是皱了皱眉,手中拿着一本古籍,继续Jing心研读,并未理会,任由其大肆胡闹一通。
“你为什么不去提亲!父皇都把话说得那么明显了!”
令溱冲到他面前,一把扔了他的书,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公主,这样不妥。”谢随晔眉头微颦。
“我堂堂西海嫡生三公主,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谢随晔随即露出了笑容,这一笑让所有光景都黯然失色,令溱愣了片刻,继而听见谢随晔用又低又磁的嗓音说道:
“自然不是公主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您。”
“我只是茗囿宫的宫主,由一届凡人飞升而来,想要出人头地,只能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往上爬的机会。”
“如今魔族动荡,鬼界也纷争四起,茗囿宫作为七宫之一,自当义不容辞。若我征战四方,万一哪日死在了战场,岂不是要连累您?”
令溱恍惚了片刻,就像是人界话本里被男狐摄去魂魄的少女。
片刻后,半蹲在了谢随晔面前,双手支撑着脸,对着谢随晔笑得极其真切。
“公主?”谢随晔唤了一声。
“你的意思,本宫已经明白了。”令溱看向谢随晔,笑出了声。
“不过,从来就没有谁配不配得上谁这一说,本宫喜欢的人,在我心中,至高无上。”
是了,从来没有配不配,只有是不是真的动心。
谁先动了真情,便是输得一败涂地的败寇。
令溱离去后,谢随晔继续提笔写字,顾宴祈从帘后缓缓探出来,笑弯了眉眼,道:“重日神君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真妙啊。”
谢随晔气定神闲,不发一言,继而又听见顾宴祈道:“你们师徒俩,真是愈发相似,如今性情越来越如出一辙,果真是天作之合。”
“不要胡言乱语。”
“好好好,不胡言乱语,我说大实话行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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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宫并非并列之位,每百年都要有一次禀告天帝自己宫中的功劳。征战,赈济,除魔降妖,或者其他为天界立功的事,都可以上报。再由天帝和几位上古神尊按功勋给七宫排名,第一的自然便成了七宫之首,宫主统领七宫,叱咤风云。
若是换做以往,谢随晔并不在乎这些徒有虚名之事,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他只有往上爬,往上爬,才能获得那个人的仰望。
于是他便发了疯似的,去打上古妖兽,去不停揽战,立下无数战功,却搅得自己一身伤病无数。
然而,在天帝当众宣告七宫位分之时,他未曾想到,寂宁竟会和白原一同出席。
自从那日他胁迫寂宁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向来只是在台下的他遥遥仰视着台上的他。看似极近,实则确是一道无法越过的鸿沟。
这么久不见,寂宁似乎又瘦削了些,孤零零地坐在那高台之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几位面色凝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