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红衣衫无所谓,流了一地也无所谓,只是眼前之人那眼中的绝情与冷漠却让他难以呼吸,当真是那日救自己的人吗?
那日,寂宁一袭白衣,手持银剑而来,是为了救他。皎皎君子,风光霁月,他从未见过如此雍容华贵的仙人,于是便将他的容颜轮廓,一点一滴,描摹在了心底深处,谁也窥探不见。
或许,初见之时只是惊鸿一瞥,惊艳了幼时暗暗无光的岁月,可自从来了这苍暮山后,再次重逢,像是一根爆竹的引线,被无声无息地点燃,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感情会爆发。而一旦爆发之日,便是被这份卑微丑陋的爱意炸得满目疮痍之时。
也正是相遇的那一刻,命运的轨迹便开始汇合,直到他把自己再度推开。
可这一次,那把曾经救过他性命的霜凛剑,却贯穿了他的胸膛,反倒要他偿命。
“我知道……我有错,我不该的师父,我不该私自下山,不该中那种圈套,丢失长宁剑差点引起祸端,不该让师父为了救我受伤,可是……我以后会改,我真的会改,你能不能……”
不要这么对我。
谢随晔没有说出口。
因为痛楚就是最好的证明,寂宁没有原谅他。
寂宁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万分冰冷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雪神寂宁座下弟子。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飞,我也不会再管束你。天地为证,今日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白雪混着风声,簌簌而下。
“怎么会这样……”
谢随晔眼眶通红,却还是不甘心地一直表明心迹。他仍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寂宁能够留他在身边。毕竟他三番两次地救他,说是没留半点情分,他也不信。
“十一年前,师父救我于街头的棍棒之下,前些日子师父又救我于丹獲的利爪之中,你救了我两次,我一直铭记于心。这次师父刺了我胸口一剑,我也不会怪师父。”
他向来拿的起放的下,做事利落不留半分拖泥带水,说不厌恶现在的自己,肯定是假的。他现在就好像一个缠着大人要糖的顽劣小孩,要不到糖就死缠烂打,到处撒泼打滚,哭闹不已。
如果此路行得通,他也真的想在雪地里撒泼打滚了。
“徒儿以后一定会会好好报答师父的恩情,我知道师父虽说不苟言笑,但是始终心善,所以……所以师父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好不好?”
寂宁依旧什么都不说,两人便在原地僵持着。片刻后,寂宁却猛然一惊,回过神来却已经被谢随晔拥入了怀里。
那是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谢随晔为了不让他身上沾染鲜血,只是用右手死死地揽住他,护着他。左手抚上他的面孔,让他直视自己双眼:
“寂宁,你看着我。可能我今天就要死了,”谢随晔低头再看了一眼胸口,前面的衣衫已是大片大片地晕开血渍,“有些话,我还是想……问你……”
“你是不是已经知晓……我对你动了情?怕和我一同沉沦?或者你也对我有了那份心……”
寂宁听闻,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狠狠刺到,激动地挣扎开来,右手便狠狠地将他往后一推,谢随晔便顺势倒在了雪地里,寂宁从谢随晔的胸口拔出霜凛,这让谢随晔胸口的痛楚瞬时增加了万倍。寂宁握住霜凛剑的手没有半分颤抖,长剑一扬,便直直指向了他的喉咙。
“不想死,便滚。”
寂宁居高临下,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来。此刻,谢随晔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杀意。
“好,我滚。”谢随晔说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甚是大声,却透着深深的凄凉。
多可笑,这十几年来一腔执念,最终只化成了一个拥抱,加上那个混乱又生涩的吻。
这个拥抱,不仅没有一丝暖意,还冷得刺骨,似乎要冻结他整个人。
而那个吻,最终也归结于自己一时的意乱情迷,根本没有所谓的爱情。寂宁从未喜欢过他,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突然想起,要是当时在炎岐谷看见寂宁和谢随晔时,立马死在那里就好了。
至少,他还能抱着寂宁至少是有一些在乎他的意念,圆满死去,不留遗憾。不必面对这么残忍的现实,不必如此凄惨地被丢弃在风雪里。
是生是死,都无意义了。
胸口的伤还在不断往外涌出鲜血,他猝不及防栽倒在雪地里,血与雪融在一起。他却犹如得到了什么珍宝一般,看着自己的右手,痴痴地笑出了声。
笑得满脸是泪,嘴角都溢出了鲜血,却茫然不知。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话,却让谢随晔深刻感知到,什么叫五雷轰顶,逼近崩溃边缘。
甚至,从心底升上来一股恶心。
“昭音死了。”
谢随晔此刻单膝跪在雪地里,大睁着茫然的双眼,全身是血,狼狈不堪地望向寂宁。他想,自己此刻定是如腌臜一般不堪入目。
“你……你说什么?”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