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那人亦松了禁锢,转眼卸上他右手手腕——二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最终顾远竹夺得先机废了池七右手,一掌打在人胸口上,给跌进一片灌木里。
池七咽下喉头一股腥甜,摸索着靠上树才坐起身子。他缓慢沉重地吐了口气,余光里瞥见顾远竹站直了身子,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哟,是装疯卖傻上了头,还想教我陪你玩一会儿?”
他嘴上说得轻巧,半残的身子却再站不起来。木质右臂的连接已是被破坏个彻底,指节亦啷当地垂落,施不上力的手掌徒劳地外翻,池七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仅剩的左手没什么所谓地抹了把嘴角,落进袖子里时指缝里并出五根银针来。
“保命的东西都在小长安那儿,算我倒霉。”
他指间银光一闪,凶器尽数朝男人身上攻去。那银针似是穿透了风声,无声无息却又杀机毕露,顾远竹仍旧直直地朝前走着,偶尔能听见清脆的响、像被剑刃劈开的雨滴,最后一枚银针掠在男人眉心时,池七看着他微微抬手——
人,便消失在眼前。
“……所以你若是将这个破了,我亦无可奈何。”
他的声音淹没在风里,伴着木器破碎的轻鸣,左掌关节被折返回的针钉在树上,失去束缚的指节乱七八糟地落了一地。男人伏在他的身上,赤红的眼在他面上几次搜刮,异样的吐息喷在他唇角。
那只兽终是俯了首,咬上他凸起的喉。
命数已尽,他想,自己失了一双手臂不说,更是个残废的跛子,不过自己这条命算是捡来的……如今还回去也无妨。
想想他这一生,唯独能让他有点留念的无非是那帮好友,可惜时过境迁,也只剩下眼前这个小徒弟了。他自己年轻时犯下的恶太多,怎么说都是一身罪孽,配不上楚湘还,飘零一生足矣……小徒弟若是有心系之人,他也乐得成全。
不过是成全得不那么痛快。
日子本该过得平淡,只要对方不知道他是“诡医”,自己不清楚对方是来取诡医性命的“蛊”——就不会有那么多贪欲恶念,和彼此穿透身体的刀。他亦不会在雨夜里被当时还是外门弟子的季长安捡到,记了一份抵命的人情。
伤口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痛感,他垂眼看了看埋在自己颈间吸吮血珠的男人——顾远竹说到底也只是蛊,不懂刚理伦常,不具善恶之心,只是空落了个人的皮囊罢了,若想让他懂了情悟了义,不过是痴人说梦。
这念想亦止于对方攀附而上、沾了血珠,炽热湿润的唇。
有什么物件被送进口里,在半是缠绵半是强迫的吻中滑入腹中。
“唔!”
池七下意识地想将人推开,却是没了一掌,另一只手也卡在树干上。情急之中只得扯断了左腕关节,剩下半截木臂敲在男人脸侧,生生地给扇偏了头。
“……这梦里,也能感觉到疼啊。”
南诏话本就晦涩难辨,此时突兀地响起颇有些阴恻之意。池七看着男人转了头、唇角落了缕血色,额前垂落的发遮住了眼,深色的光和不知名的念都沉匿在内,他不禁吞了口口水。
腰叫人一手揽进怀里,顾远竹咬着他的耳尖,舌顺着那一块软肉小心翼翼地舔着,
“师父,徒儿以为你死了。”
崩坏的右手被人握住,男人捏着他的手腕,三指转动起关节处破碎的球形支架,面不改色地将其拆卸下来,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明明是摩挲着手里的物件,眼睛却只朝他脸上瞟,
“死人,也能有这么好的本事吗?”
“你少在这里发疯。”池七方躲了对方一通舔咬,刚偏过头又被埋进颈侧亲昵,已是十足的火大,
“个拿毒养出来的东西,还在这里装得像中了魇?哪家的小子瞎了眼、能朝你脸上喷药!”
颈边还留着未散的热意,顾远竹枕在他肩窝里,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黝黑的眼里缀了一点点亮。
池七闭了闭眼,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挤出,像是规劝,又像是说服自己,
“我好心在小辈面前给你留了面子,别不懂见好就收。”
顾远竹没再应。
阴影下男人的眼睛变了色彩,池七盯着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冒了几滴冷汗,眼见着那人朱唇微启、舌底翻出个小巧的零件。顾远竹的发早就散了,此刻柔和地贴在脸侧,模糊的漆黑中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愈发妩媚,管状的物件叫他咬在齿缝,明暗里瞧着别具风情。
他微阖着眼,凑近池七唇边,舌尖一挑将那零件度了过去,唇齿纠缠发出一点细微的响。
还有瞬间弥漫开来的、浅色迷乱的烟。
“这药着实对我不起作用。”
顾远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弯腰将地上晕过去的人抱进怀里,“可师父是人,哪怕意志坚定、也还是会中招罢。”
他朝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半个翼角从树荫中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冷风吹过时不免有萧瑟之感。
“师父既答应了那小子天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