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次数多了就腻了。
他缺课太多,学校里给家里来了电话。正巧那天超市里来了新鲜的龙骨,他割了好大一块准备给爷爷nainai煲汤,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走在回家路上。
没想到刚到家,nainai就流着眼泪迎上来。
“乖孙,你怎么能不去上学哇?钱nainai会想办法,你得受教育啊!”nainai佝偻着腰,才两个月过去,她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她哭着,手一边抚摸着顾梓楠之前搬砖受伤的指头,“我俩这老不死的可不是净拖后腿了吗?”
顾梓楠听了这话,用力咬着嘴唇,齿列间尽是铁锈味。“nainai!”他说,“我不用上学,我能养活你们!”
顾爷爷坐在沙发上也来了气,怒道:“胡闹!上学是儿戏吗?不上学哪来的出路?!”
顾梓楠忽然血气上涌,心头一阵怒意翻滚,他放下rou冲到房间里,把自己那些课本和练习册全都扔了出去。窗台上那盆小小的仙人掌也被蹭到,摇摇欲坠地跌下去,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小顾也只是个孩子呀T?T
06
冬春换季间,顾爷爷的眼睛忽然恶化,本就看东西模糊的右眼忽然出现了黄斑,视力急剧下降。
老人病了也不说,直到在餐桌上失手打碎了碗,才终于被顾梓楠看出了端倪。顾梓楠攥着打工第一个月赚的三千来块钱,急急忙忙地打车陪爷爷去了医院。
他仓皇地等在医院走廊里,心跳都失了频率。
医生告诉他,爷爷的视力已经降到只能看清眼前的手指,错过了最佳治疗期。视网膜动脉阻塞恶化得太快,目前只能先服用血管**药物,等待合适的角膜做移植手术。
他付了一大半的钱买药,然后和爷爷回家。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爷爷的眼睛一直是他心里一块疤,顾禹城和刘兰语生前从来不为老人费心,他们不知道爷爷因为眼睛不好在村里遭受了多少白眼和冷待,可是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从搬来尚景苑,爷爷nainai每天都说感觉身子轻快了,顾梓楠从来没怀疑过。他甚至天真地以为,换了这个环境,心情舒畅,爷爷会慢慢康复起来。
顾梓楠把头抵在车玻璃上,缓慢地思考着。做手术······先不说能否等到匹配角膜,做手术的钱······
“孙儿,不用治呀,”爷爷的大手扶在他肩头,“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指着看电视看报纸,别浪费钱了。”
顾梓楠勉强地笑,把爷爷粗糙的手攥得紧紧的。他说爷爷你放心,你孙子有办法。
二月,院子里的迎春花冒枝,医院里竟然真的来了电话说有合适的角膜。顾梓楠紧紧攥着话筒,低声问:“请问手术费用需要多少?”
听完那边的回复,顾梓楠闭了闭眼,半晌,在对方的催促下,他说:“谢谢······我们考虑一下。”
手术费两万多,加上后续的药物和治疗,起码要五六万。这在以往,也就是刘兰语随手拍一套餐具或者顾禹城一条领带的价格。
顾梓楠坐在客厅仅有的沙发上,木然地看着光线里飞舞的尘埃,把那本薄薄的存折打开又合上,反反复复。
他掏不出来这些钱。他撒谎了,他没有办法。
下午的时候,医院又来了电话,本来新鲜的角膜就是稀缺资源,不可能为了他们一直等着。
顾梓楠咬着牙根,恳求对方再等一天。他挂了电话,冲上楼去找地契。这座破房子已经没什么可稀罕,他要卖掉给爷爷治眼睛。
与此同时,几千米外,任婕拿着一个Jing巧的U盘走进了S市法院。
一小时后,S市法务部的特车出动,飞速向尚景苑驶去。这些穿着白衬衫、西服裤、脖子上挂着蓝牌的人在顾家的房子上贴满了封条,并且轻而易举地夺走了顾梓楠刚找出来的地契。
顾梓楠像被拔去利齿的兽,赤红着眼抓住他们,嘶吼着要一个解释。
那高大的男人只像拂去灰尘一样甩开了他的手,睥睨着他:“顾禹城涉嫌诈骗贷款,以房抵押,这座房子依法回收。”
当听到任婕的名字从那人嘴里冒出来的时候,顾梓楠腿上虚软,狼狈不堪地几乎要跪下来。
第二天,医院的电话来了。不到一分钟的通话,顾梓楠指甲已经把掌心的rou掐得出血。
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了“认命”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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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御再次出现在顾家,已经是房子被封半个月后。那时顾梓楠已经找了合适的租房,预备下周就搬走。
天气渐渐回暖,傍晚时分,贾御穿着一件墨蓝色细条纹衬衣来敲门。正值早春,顾家庭院里大片的西府海棠在风中轻轻摆动,传来阵阵清冷的暗香。他瘦了许多,眼里尽是沉甸甸的暗色。
他一直等到顾梓楠回来。
见到他的那一刻,贾御放下瓷杯,说:“我们谈谈。”随后站起身来出了门。那门上还飘着半碎的封条,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