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洛抿唇一笑,可那笑容却不可爱,反而透露出一股审视的意味。
她转过身去,继续聚Jing会神的观察着那躺在桌上的女尸。
一件事只要发生过,纵使有心遮掩,也绝不能彻底掩盖。她冷声道,正如同这件案子。
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华生惊讶极了,可人证物证具在,这姑娘是自杀的啊!
自杀?哼。夏洛洛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从喉咙里挤出极讽刺的耻笑,如果这样都能算是自杀,那么这天下以后再不会有府衙和仵作了。
这是何故?
既然一个人被活活勒断脖子都能算作自杀,那么还有什么案子不能是自杀呢?
她伸出手,毫不避讳的摸向女尸的脖颈,这让华生打了个寒颤,这不知怎地叫他想起三伏天的闹市里,屠夫伸出大手,挑拣案板上的rou。
可是夏姑娘纤细单薄,怎么会叫他想起大腹便便的屠夫呢?
华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耳边飘来轻忽飘然的女声,他猛然惊醒过来,就听夏洛洛讲道:
她的脖子上有着一高一低两道勒印,她指着高处的勒痕,这一条,是她被吊起后,被绳子勒出的痕迹。
而这一条,夏洛洛的脸上忽然绽出冷酷的笑容,就是她被活活勒死的罪证。】
真是想不到啊,有着四条眉毛的古怪男人阖上书,四条眉毛随着他的动作皱在一起,看起来滑稽又好笑,凶手竟是这女孩子的亲生爹娘。
书中被杀的女尸,生前是个孝顺勤劳的活泼女子,只可惜命薄福浅,还未生得一男半女,丈夫就早早死去了,而那之后,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这可怜的女子被视作灾星,在家被百般刁难,在外被唾弃嘲笑,没有尽头的劳作和稀少的吃食让正处花样年华的她,迅速凋败枯萎。
如此悲惨的生活,让他原以为,这女孩子确实是自己主动选择死亡。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著书人的诡计。
真正杀死这女孩的,实则是她那对看似悲痛欲绝的父母。
或者说,是这狰狞可怖的世道。
【我女儿死得好啊!发须斑白的严家老头振臂高呼,俨然一副疯魔的样子。
我女儿是烈女、是洁妇,容不得尔等小人置喙!
我才是为了她好!我才是....
说到这里,他竟哽咽了起来,再说不出剩下的话了。】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父母吗?仅仅为了贞洁烈女这一名头,就亲手把亲生女儿杀死?
然而在他心中的一角,有极大的声音在回答:是的,有人就是会把女儿亲手送上绝路,这样的人,从前就有很多,以后更不会少。
真是想见见这著书人啊,四条眉毛的男人心中五味陈杂,随手将书一阖,用手指摩梭着金笑白三个大字,金笑白,这名字,难不成就是真名?
是啊。
一个让人想到鲜花想到春风这样温柔事物的男人抱着一盘鲜花,缓步走来,那就是真名。
哦,花满楼,你这么说,就是认识他喽?
四条眉毛的男人,或者说陆小凤惊讶极了,好奇的询问道。
笑白是我的远方表妹,花满楼温柔的笑着,似是回想到什么温暖又欢乐的过往,我们小时候相处过一段时日。
表妹?!
陆小凤的四条眉目都被高高的扬起,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惊异金笑白是个女的,还是惊讶花满楼竟然是金笑白的表哥。
这个世界竟然是这么的小。
花满楼,给我说说吧,金笑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小凤捧着酒杯,一口吸溜了下去,一双灵动的眼睛不断瞄着坐在一旁的花满楼,似要从他身上找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来。
笑白是个极可爱极聪明的女孩子,花满楼温柔的笑笑,那笑容和他手中轻抚的花瓣一样柔软温暖,她从前跟我讲过,她以后想要写书,如今她得偿所愿,我很为她高兴。
一个从小就想要写书的女孩子,陆小凤又灌下一口酒,他突然对这女孩充满敬意。
一个女孩,在这世道生存都难,更不要提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如今,这个女孩不仅做到了,她还做得十分出色,这是多少男人都不到的事情啊!
她很善良,虽然她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是如此的喜爱这世上的一切生灵。
善良?陆小凤不禁想起书中种种,夏洛洛乍看上去可不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她刻薄、冷酷,除了自己所爱所钟情的事物,一概漠不关心。可当他都习惯了她的冷酷、漠然,她却总会做出让他惊讶的事。
【你在干什么?
华生写字的手陡然一抖,正要写完的娘字被长长一横破坏,像是生生被分做两半。
做什么?写她的名字啊!
纵使好脾气如他,此刻也被怒火席卷,他愤怒的盯着夏洛洛,朝她大吼。
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