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以燕京市区为始,开了近三个小时,路上有点堵,比预计时长用了多点时间。本来转去泉水镇最短的路上要经过一座旧桥,现在这桥被围起来整修了,谭川荀只好绕了另一条路。
等到了泉水镇管理总局,谭川荀让余向晚在车里等着,就下车去办事去了。
余向晚在车里坐了会儿,有点无聊就下车了。管理总局有两栋办公楼,其中一栋旧式办公楼,墙上的白漆脱了皮,留下斑驳的痕迹。
余向晚左等右等也没见谭川荀,她又缩回车里刷手机,手机里是谢梧予发来的信息。
谢梧予自那次碰面以后,现在似乎迷恋上了一件事,就是毫不顾忌地跟发个人日志一样给她发消息。
一天的开始就是从收到谢梧予的早安开始,从收到他的晚安结束。除了喜欢道早晚安,他还特喜欢分享自己的生活。消息内容诸如今日用餐、偶发感想、路边见闻、每日记录。
就像今天谢梧予就发来了一张他正在画画的照片。
照片里他还是那头火红的头发,身上穿着白T和黑色的裤腿肥大的宽松工装背带裤,他的一边手握着满面墨彩的颜料盘,一根背带稍稍随着他倾斜的肩膀滑落。
他的目光正专注于画了一半的画布上,侧脸对着镜头,脸上一副少有的认真。余向晚看得出来他手上画的是人像画,看轮廓应该是女人,还没画完,上面涂了很多颜料。
发完照片,谢梧予紧接着问话。
[谢梧予:猜猜我在画什么~]
[余向晚:不就是人吗?]
[谢梧予:哈哈哈哈哈哈]
[余向晚:???]
[谢梧予:到时候你来我的艺术展看成品就知道了]
余向晚随手回了一句。
[余向晚:可以啊,就办展了啊,有机会我一定捧场]
[谢梧予:办来玩儿的~]
余向晚正跟谢梧予聊着,这会儿谭川荀总算回来了。她放下手中正打字的消息框,抬眼看了看坐回驾驶座的谭川荀,他手上提着一个密封的牛皮文件袋,把它扔在了一旁。
谭特助,办完事了吧?余向晚看了看那个文件袋,上面的边角用铅笔标着垭字。
嗯。谭川荀看都没看余向晚,只是轻声应道。
余向晚眼瞅着谭川荀明显收不住变天Yin郁的脸,心想:谭特助怎么脸那么臭,到底办的什么事?是事情不顺利吗?
谭川荀严肃地看了余向晚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余向晚看不懂的意味。他的手紧握在方向盘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说:现在就去沢市。
余向晚坐在车里,只觉得谭川荀身上直冒冷气。
她真是好奇到没边了,能让谭特助变脸的到底是什么事?对文件袋上的垭字她也没什么头绪。
应该是地名?
接下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这期间谭川荀都在认真开车。余向晚也没找话,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没看出对方情绪不对。余向晚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车窗外边的天色早就完全暗了。高速公路的两旁荒芜,大晚上荒郊野岭的,怪是碜人。忽然之间,车后方传来一阵响声。
余向晚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谭川荀。他的脸上一片平静。
谭川荀飞速地挂了低速挡,他瞥了余向晚一眼,车子好像有点问题。
车子依然行驶,但是速度明显渐缓。谭川荀脚上轻踏着制动踏板,将车子开到一旁的应急停靠带内停好。
我下车看看。谭川荀对余向晚说。
余向晚坐在车里,出来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光景,两旁皆是黑暗笼罩。今晚的这条道上过往的车并不多。
余向晚一个晃神,瞥见前方转弯角落的路牌下似乎有一个人影面对她这边站立。她实打实的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啊
谭川荀走过来隔着拉下的车窗,偏头看余向晚:怎么了?
刚刚,那里好像有个人?!余向晚目露惊色,她颤巍巍地指了指路牌那边,又微微拉扯谭川荀的搭在车窗上的手指。
没有吧。谭川荀先是注意了一下她指尖的拉扯,后是朝她方才所指之处望去。
谭川荀眯了眯眼,他没看到什么。他用手机自带的功能手电筒照过去,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零散铺着的小石子。
什么都没有。谭川荀将搭在车窗上的手抽了出来。
他迟疑地拍了拍余向晚的手,安抚道:没事。车子爆胎了。我打个救援电话。
不好意思也许是我看错了。余向晚点头说道,她的神情还有些恍惚。
谭川荀打完电话,很快重新回到车上,他揉了揉眼睛,脸上难掩的倦色。
谭特助你累了吗?余向晚问道。
不累。谭川荀对余向晚一阵苦笑。
浓稠沉静的夜色,穿透有机可乘的缝隙,将深埋的人心暴露无遗。
余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