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躲懒的,也早早结束了手中的活计,缩回了屋里。
是以,整个侯府都静悄悄的。
可这沉闷的寂静,却被一阵喧闹声打了破。
本因为一整日憋在房里、闷得不行的卫言桃一下子来了Jing神,呵斥了几个拦着她的丫头,连伞也没撑,径直往声源处跑了去。
……是在前院。
周围被黑甲的将士围得严严实实的,里面传来鞭子划破空气的锐响声,间隔许久,才偶有一声破碎的闷哼。
细雨都掩不了的血腥味充斥鼻腔,卫言桃脸色白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来了Jing神——这是在刑讯?是北狄的间谍,还是军中的叛徒?
好奇心压过了那莫名的恐惧,可周围被黑甲士卒挡得严严实实的。
卫言桃心里也明白,自己只要再靠近一点,就会被人发现。
但这毕竟是她的家中,卫言桃对地形熟悉地很,她想了想,又悄悄的退回去。
侧边有棵歪斜的高树,她教训小九的时候就把人骗上去过,爬上去也容易。
但她真的爬倒树上之后,却发现被围在中间的不是什么叛徒、也不是什么间谍……而是她的兄长。
卫修慎双手被铁链锁着吊了高,还带着些料峭的初春,他只穿着一层里衣,那衣裳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一片血糊糊的红色,混着雨水粘在身上,显露出少年劲瘦挺拔的腰。
他狼狈地垂着头,黑发纠结成绺儿,往下淌着水,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而他的脚下,早就积起了一滩水洼,是浑浊的红色。
卫盛风手里拿着一根漆黑的长鞭,他手臂挥过,纤细的鞭梢破空,甚至发出一声锐响,然后狠狠地落到卫修慎的背上,血水溅出,卫修慎整个身子都绷了紧,原本垂着的头仰起,露出被长发遮挡着的面孔。
树上的卫言桃正对上他的眼神。
瞳孔漆黑如墨,本该是眼白的地方却泛着血色……锐利的、压抑的、甚至是愤恨的……好似被囚于笼中的猛兽。
卫言桃被这个眼神吓得呆住了。
她僵立在树上,手臂死死抱住一旁的主干,险些惊叫出声。
不、她觉得自己已经叫了,嘴巴大张,可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她的喉咙一般,让她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那一瞬间,她甚至连呼吸也忘了。
她一动都不敢动,就那么死死地抱着树干。
过了也不知多久,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雨淋透,底下的鞭声终于告一段落。
卫言桃呆呆低头,那却不是终止。
一桶凉水对着卫修慎的背泼上,闷闷的痛呼声响了一半,又被清醒过来的主人紧咬牙关咽了回去,本停下的鞭声复又继续。
……卫言桃并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前一日还对兄长目露赞许的爹爹会下这么狠的手?这明明是要把兄长活活打死的打法。
但这些都是后来才慢慢生出的疑惑。那一晚,她全部心神都被那带着血色恨意的眼神摄住,整个人都被一股恐惧笼罩。
等到第二日早晨,才被惊慌失措的丫鬟找到。
又是接连数日的高烧。连昏迷中,都不自觉地发着抖。
第9章
卫言桃像是怕极了卫修慎,几乎是在卫修慎点头瞬间,就忙不迭了告辞出去。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是灰溜溜的颇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萧祁嘉看着卫言桃狼狈而去的背影,不由又将视线转回到卫修慎身上——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生生把一个活泼开朗的好少年,变成现在这人人惧怕的活阎王的模样。
卫修慎对上她的眼神,眉毛一扬眉,无声询问。
萧祁嘉半垂下眸子,果真是不一样了,要是少年时的卫修慎,这会儿早就咋咋呼呼地开口问了,哪有现在这模样。
丹朱在旁看着这两人的眉眼官司,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一时觉得自己和卫言卿在这书房里十分多余,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会儿卫修慎倒是看到了桌上未及收的那张沾了墨的字。
大大的“衛”字正正中中地印在白纸上,卫修慎识得她的字迹,脸上残余的那点冷厉也消弥了干净,露出点笑来——
自己的姓氏由她笔下落下,总叫人觉得心底生出些异样的柔软来。
他凑近了打量……只一个字来,其实也看不太出什么。
只是笔锋转折处,本该使力的地方,不免透出些虚浮的痕迹。
卫修慎一下子就想起了她腕上的那伤,虚搭在椅子背上的手一个使力,只听一声闷闷的开裂声,紫檀木的椅竟被他生生地捏出了一道裂痕。
见萧祁嘉看来,卫修慎又若无其事道:“我让人换把椅子过来。”
萧祁嘉倒是忍不住“哧”地笑了。
少年时的卫修慎力气就比一般的成年人还大些,他那会儿还不能好好控制这力气,下手总是没轻没重,弄坏了东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