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衙役来带人,只说有人控告当家的,还不准他们前去观看违者重罚,未曾想竟是苏绾告了他们。
“让你们失望了,我不单活着还活得很好。”苏绾轻笑,“这铺子还有我爹娘留下的三十顷良田,香料铺子两间,房产两处的地契、房契都交出来,我还要去官府更名盖章。”
她说完,在孟氏还没吐血之前慢悠悠补充,“另外还有赔偿我们姐弟的良田二十倾,白银千两。”
玄黎查到大伯手中所有的产业资料,把这些都还回来,他们母子三人受完连坐的刑罚,可以去喝西北风了。
原主受了八年苦,最后还被御膳房管事的公公害死,也该让他们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苏绾眯起眼,回想起孟氏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脸色倏然转冷。
原主的死,或许并不是那个管事的公公看上她的容貌,而是大伯想借着公公的手,让原主死在宫内。
苏驰身边只有年老体弱的nainai李氏。若是原主死了,以他的处境,想要告官拿回那些产业根本不可能。
再来十年都难。
苏启民不会让他有机会去告,若不是他去了馥香坊当学徒又隐姓埋名搬家,早死一百回了。
可惜那管事的公公还在宫里当值,自己无凭无据,没法告他和苏启民合谋,意图害自己性命。
若是告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必定会泄露,还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新帝只给她写过出宫诏令,太容易被误会成是新帝的女人了。
苏绾暗自磨牙。
当初陈良妃封后,她偏就没想起这件事,不然早收拾那公公了。那样的人留在宫里,今后还会残害其他的宫女。
白白错过机会。回头跟玄黎说一声,把那公公赶出宫或者杀了。
“凭什么给你!”站在孟氏身后的苏亭越吹胡子瞪眼,抬手指着苏绾的鼻子骂,“你个贱人,休想从这拿走半分银子。”
这堂妹竟然没死?!
苏亭蔚伸手拽了他一下,眼珠子滴溜溜转。
这堂妹是如何出宫的,宫里出来的消息,明确说她已经被烧死了。
“凭汴京府的公文。”苏绾余光瞧见秋霜跟进来,唇角微弯。
汴京府的师爷都在,他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苏亭越气疯了,若不是孟氏拦着,差点冲上去打人。
“苏姑娘不必与他们废话。”师爷上前一步,沉声下令,“将孟氏和苏家的两位公子擒住,若是不肯交出房契、地契罪加一等。”
府尹大人说苏姑娘的身份非同寻常,此事一定要办得漂亮。
“我给。”孟氏拽了下苏亭越的袖子拦住苏亭蔚,含恨同意,“劳烦师爷随我回家取。”
婆婆李氏还活着,不会让苏绾杀了夫君,到时自己哭一哭说不定还能要回点东西。
师爷淡淡点头。
“娘,凭什么要把铺子都给这小贱人,爷爷把《香料集》给二叔明显是偏袒。”苏亭越口不择言。
秋霜上去就给了苏亭越一个耳光,眼底杀意尽显,“嘴巴放干净点!”
苏亭越摔出去,张嘴便吐出一口血。他抬起头还想再骂,看到衙役也围过来,这才讪讪闭嘴。
苏绾的身份……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十二年前,她和苏驰穿得跟乞丐一样,跟着nainai来求父亲给他们一条活路。父亲未有答应,苏绾不得已卖身入宫当宫女。
如今她非但没死在宫里,身边还有了婢女,就是汴京府衙的师爷对她也十分恭敬。
莫非,她在宫中勾搭了哪个皇子或者是王爷大臣,当了别人的外室?
宫里的宫女一月才多少银子,八年下来顶多也就二三百两,也经不起她这么花。身上的衣裳出自锦衣坊,样式虽是去年的,但也不便宜。
一套下来也要三百多文钱。
苏驰也是,身上的衣裳一看就像是公子哥,而不是银子只够吃饭的人家,能日常穿着的。
肯定是当了别人的外室。
苏亭越压下胸口的恨意和火气,决定先按兵不动,等找到苏绾的把柄,再逼她把铺子田产还回来。
“带走。”师爷瞟了眼苏亭越,转过头立即很客气地跟苏绾说,“苏姑娘请。”
“师爷客气。”苏绾抬脚出去。
衙役把兰馨坊的掌柜和小二都赶出来,锁门拿了钥匙递给苏绾。
百姓闻讯,纷纷过来看热闹。
苏亭越垂下头,恨不得将苏绾挫骨扬灰。
苏绾拿了钥匙,经过顾孟平身边浅浅地笑了下,抱歉道,“顾夫子若是有事便先回去忙,今日谢谢你赶来帮忙。”
“那好,回头见。”顾孟平拱了拱手,淡然转身。
他以为苏绾会跟苏启民的夫人吵起来,甚至做好了准备看她泼妇骂街,谁知她竟是半句都不骂,也没趾高气昂。
从头到尾她都很从容,便是生气也未有口出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