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连吃饭和睡觉都没工夫。
云郁的心情是崩溃的。
从河Yin之变起,他好像就陷入了一个怪圈。朝廷之弊,弊在六镇。他本来以为葛荣就是最可怕的敌人,没想到来了个贺兰逢春。好不容易,他费尽心机,周旋盘桓,把贺兰逢春控制住了,把葛荣也消灭了,现在又来了一个陈庆之和一个云颢。
这些人,像蟑螂。没完没了,无休无止,好像车轮战一样涌上来和他对垒,跟他厮杀。周而复始。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
阿福睡了三天,三天里,有宫人照顾她,替她擦洗身体,给她喂汤喂水。过了三天,她忽然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云郁太华殿的寝宫。身边坐着个倩丽的人影,是个色若梨花,脸蛋娇艳明媚的大美人。
竟是莒犁呢。
阿福诧异道:“公主……”
她张嘴说话,嗓子里还是有点干疼。
莒犁是进宫来看她的。
莒犁拉着手,说了一些她似懂非懂的话:“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她有些惋惜,说:“陛下已经决定了,等你身体好些,过几天送你离开洛阳,去并州,找你哥哥。你不用担心了,你会安全的。”
阿福脑子混沌,记忆仿佛有些缺失。
莒犁说:“我也要走了。陛下派萧赞出任齐州刺史,我要随驸马去赴任。”
阿福有些不解:“外面不是不太平么,为何公主也要去。”
公主说:“萧衍出兵了。”
阿福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萧衍就出兵了。
魏国内乱,南梁皇帝萧衍一直有野心,想趁机吞并中原,而今终于是出手了。
公主说:“驸马在梁国时,曾担任过齐州刺史,熟悉地方官吏和人情。陛下想让他去稳定齐州,但又怕他会和萧宝夤,或是跟南梁的人再勾结。毕竟萧衍是他父亲,他随时可能再叛。所以陛下让我同去,在身边监视着他。”
这人可真是机关算尽。
阿福想,如果萧赞去了齐州,真的背叛皇上,再跟萧衍父子相认,公主的处境就危险了。这不是没可能的事。魏梁两国经常这样,那些地方官吏动辄朝三暮四,见风使舵的。今天投靠这边,明天投靠那边。反正自己有地盘有兵马,就算三天两头的叛变,皇帝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阿福问公主说:“你会帮陛下吗?”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亲弟弟,想来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公主却说:“当然了。你忘了我姓云了?他是我亲弟弟,我们是一家人。”
阿福说:“弟弟重要,还是驸马重要。”
公主说:“弟弟重要。家人是血缘亲情,割舍不断。乱世的夫妻,不过是同林鸟罢了,大难来临就会各自飞。生死当前,谁在意谁呢?”
公主表面看起来跟驸马感情那样好,琴瑟和谐。没想到,她也是个冷心冷肺的人。跟云郁一样,心中没有爱情。
都是戏。
驸马兴许,也是在演戏。
他们都是心思狡猾,善于伪装的人。
同林鸟。
阿福心里难过的想:我跟他,也是同林鸟吗?大难来临,就各自飞了。
她迷迷糊糊,又睡了很久,再睁开眼睛时,看到床边又是一个色若梨花,鲜艳明媚的美人。她眼花,误看成了莒犁还在,问说:“你一直没走吗?”
对方侧过身,回过头来,她头脑清醒了些,才发现竟然是云郁在。奇怪,平常也没觉得他跟莒犁像,毕竟男人和女人,身材骨骼,相差还是蛮大。刚才居然会看错,可能是他们的轮廓确实有相似处,而自己又神志不清。她发现他其实脸色没那么好,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
云郁说:“你醒了?”
他没察觉她认错了人,还以为她是在问自己。
阿福有点忘了自己,一时只想起莒犁跟她说的话,南梁出兵了。
她担忧地问他,道:“萧衍出兵了吗?”
云郁坐在床畔,抓过她的手,轻轻握住,佯装镇定说:“中原势力错综复杂,萧衍不敢贸然大举进兵,所以只派了七千人。人不多。”
人是不多,区区七千人,只是已经把魏国打的屁滚尿流,人仰马翻了。
阿福不解:“他派七千人,想做什么呢?”
云郁说:“他想要打败朕,让云灏回来,封他魏王,当他的傀儡,这样他就可以间接的控制中原。他如果以异国之师,直接出兵中原,势必会遭到中原势力抵抗。但云灏是魏国宗室皇子,有资格继承皇位,魏国朝廷地方,愿意拥护他的人不少。萧衍正好借他的势,派兵入魏。”
阿福思索着,这不是跟当初贺兰逢春跟云郁一样么。一个有兵,一个有名分,一样的法子。当初贺兰逢春也是两万人入洛,顺顺利利跟云郁联手抢夺了皇位。萧衍而今也来效仿了。
云郁正是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继位,所以深知云灏此番归来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