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中各位老臣,至少也都是历经两朝的,其中倒也不乏带妻子儿女的,只是这会儿还不曾开宴,相爷也还未现身,众人皆是在院中赏景闲聊。
阮商不知是去寻了哪位大人,只将她与桐离撂在这儿叮嘱了两句“莫要乱跑,注意分寸”的话。
阮柔倒也乐得自在,站在池塘边上瞧着那几尾鱼儿发怔,“阿离,饿了这几日,我都已经不记得糖醋鲫鱼的滋味儿了……”
桐离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您小点声,要是被老爷听去回了府又要罚你的。”
“哦。”阮柔答应了一声,干脆在塘边的矮石凳上坐下来。
天色越发的昏暗,相府内燃上了数十盏明灯,亮如白昼。她无聊便拄着下巴数着这房檐下到底挂了多少灯笼。
“十七,十八,十九……”
“柔儿?”忽而听得身后有人唤了一声,阮柔回过头去,便见江秉文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当真是你。”
她先是怔了一下,这才展颜朝那人招手:“文表哥你也来了呀!”
她这才想起舅舅也是朝中的老臣了,带着表哥来赴宴也属正常。
江秉文快走几步至她面前,清秀俊朗的面庞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许久不见了,柔儿妹妹可还好?”
“都好的。”阮柔难得见着熟人,自是打心里高兴,只是却又不得不顾忌着江府的另一位表兄,“舅父今日没带业表哥来?”
这个江秉业是个嘴讨嫌的,成日搬弄是非一肚子坏水,还常拿阮柔不受父亲喜欢说事,话语间都透露着鄙夷之色,实在叫人膈应。
江秉文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前几日惹了张廷尉家的公子,今日是断不能来的。”
“让他平日里欺负我,也该受些教训了。”阮柔抬着下巴这么说着,目光却是不经意间落在了宴厅那边走出来的男子身上。
那人一袭玉石蓝的长衫,袖口与衣角都有银线绣的锦云图案,被屋檐上挂着的灯烛明光映得泛着华丽的光泽。明明离得不远,她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庞,只是下意识地觉着那人定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也不知是哪家的……
江秉文眼下将她打量了一番,面色莫名地染上一层浅浅的绯红,“柔儿妹妹今日好似与往日不大相同。”
阮柔的心思全被那人给勾了去,一时间未曾听清他说些什么,只怔怔地“啊?”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不远处的那位公子身上。
江秉文这会儿正羞涩,垂着眼也没看她,便又接着说道:“久不相见,妹妹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
只是他的话音还未落,便听得一阵凌厉的风声从耳边刮过,下一刻便见面前的人儿身影一斜,踉跄着后退数步。
他反应慢了些,慌忙去扶——
“哎——”阮柔只觉得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她想站住脚步,可脚下本就是滑溜的石子路,这会儿更是站不稳当,一个趔趄便重重地朝后仰去。
“柔儿!”
“扑通!”
纷乱的嚷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忽远忽近,阮柔只觉着腥苦的水将她给团团包裹了起来。
她分明记得这池塘的水不深,可脚却紧紧蜷在一起伸展不开,抻得生疼,无法着地。
才下过雨,这塘里的水冷得难捱,她挣扎却无甚用处,倒是忽而觉着有什么堵住了口鼻,意识也跟着变得昏沉。
阮柔费力地睁眼,只见一抹玉石蓝的身影伫立在那儿……
*
“阿嚏!”床上坐着的那人脸色苍白,打喷嚏时整个身子都忍不住跟着颤了一下。
阮柔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望向坐在床边的阮夫人,“阿娘……”
她说话都带了鼻音,撒起娇来也是更让人心疼。
江秋盈叹了一声,伸手又将她身上的被子给裹得紧了些,“怎么好好的便落水了?饶是那池子不深,又有文儿及时将你救了上来。”
阮柔瘪着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会儿她望着那人望得痴了,却是猛地刮过来一阵冷风,她只不过是想躲闪一下,谁知脚下的鹅卵石子路面才被雨水洗刷过,滑得很,便是没能站稳……
说出来也是丢人,她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
这般想着,阮柔干脆闷闷地躺回到了床上。
她本是想再睡一觉的,奈何又实在是担心这出闹剧为阮府惹出祸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阿娘,父亲那边……”
“唉。”阮夫人虽未曾说什么,可这一声叹阮柔也是听明白的了。
心里忍不住悻悻地想,这一劫她怕是躲不过去了。
忽的听得屋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便有前厅的小厮被桐离带进了屋。
那人脸上一团喜气,只是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惶恐,声音都有些发颤:“夫人,小姐,前厅来了相国府的人!”
一听是相府来人,阮柔的心里更是变得同冰块那样凉,阮夫人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
便听得那人接着道:“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