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实在是像刀子一样又直又尖锐。
以前她再是不喜妾室,也不会言语如此不留情面。元惜…是在维护她。想到这点,那点难堪和不自在也就慢慢散了。
“秋姨娘,此事以后莫要再提。大哥儿已经长大,他为人知礼稳重深得侯爷看重,我相信他定能护住自己的姐妹。”
这话是在向赵姨娘卖好。
秋姨娘自知今日此事难成,原本思量着傻女好糊弄,让华儿先亲近走动,然后潜移默化促成此事。不想傻子是个难缠的,华儿吃了大亏。
她想来想去亲自出马,不想撞到南墙。
一看到她捂着肚子眼珠子乱转,裴元惜立马让人送客,省得她借肚子发挥。她来的时候志得意满,去的时候恼羞成怒。
赵姨娘请过安,识趣告退。
沈氏气顺了不少,先前的愁苦也散去很多。母女二人就着秋姨娘的事说了好一会儿话,裴元惜才离开。
将出轩庭院没多久,看到赵姨娘在等她。
赵姨娘先是重重行了一个礼,久久不肯起身。她知道赵姨娘是为刚才之事谢她,谢她维护哥哥的地位,阻止秋姨娘送孩子到轩庭院的事情。
“姨娘折煞我。”
“应该的,二姑娘心善,婢妾无以为报。”
“姨娘言重,哥哥自小被父亲带在身边养大。就算是母亲有意,父亲也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这是实话,宣平侯看重裴济,万不会容忍内宅生乱动摇根本。
但赵姨娘还是要谢她,因为如果轩庭院有记名的嫡子,她的济哥儿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侯爷身体一向康健自是能等到幼子成年,到时侯有些事情哪里说得准。
她等裴元惜,并不完全是为此事,还有另一桩事。
裴元惜见她欲言又止,也不催她。
她思忖再三,终是道出原委。
知女莫若母,女儿的心思瞒得再好也难免被她觉察。她庆幸夏夫子早已自动请辞,否则此事颇有些棘手。
女儿近些日子出府三回,第一回她没有在意,第二回她上了心,第三回她让人跟着这才发现端倪。
好在女儿每次都只是躲着偷偷看夏夫子,两人尚未发生什么。不过她不放心的事,女儿似乎有一块男子佩戴的玉佩,也不知道是不是信物。
裴元惜听她说完,便知她的意思。
裴元若眼看着要进宫,此时不能出任何差错。
裴元若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二妹妹会知道。幸好裴元惜什么也没问,反而愿意陪她一起出府见见夏夫子。
夏夫子租赁在青龙书院附近,这里文人墨客聚齐书香氛围浓郁,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姐妹二人躲在一边,看到他一身白衣飘飘地出来;看到他目不斜视地经过一个风蚀年老的乞丐身边;看着他给路边唱小曲的姑娘打赏;再看到他进了一处琴行。
裴元惜问:“大姐姐,你瞧他私下为人如何?”
裴元若两颊羞红,“我来过几回,每回他都是衣着如新一尘不染,可见是个喜洁又自好的人。我和别人打听过,街坊们对他赞不绝口说他为人大方,每日除读书之外便是去琴行消磨,是个自律的人。”
“大姐姐只看出这些吗?”裴元惜又问,
“难道二妹妹不这么看吗?”裴元若反问。
裴元惜看向那往来皆是高雅之士的琴行,道:“他衣着如新,想来是托人代人浆洗之故,街坊们夸他大方或许正是为此。方才我见他对残褛的乞丐不屑一顾,却有银钱打赏唱曲的姑娘,可见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一个男人太过怜香惜玉,他的妻子必定辛苦。他既能在侯府教琴谋生,想来并无其它的进项。除读书之外便是去琴行,他积攒的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到那时他以何为生?”
裴元若似乎没想过这些,她的表情明显有些错愕,“他是高洁之人,怎能囿于俗物?”
“大姐姐此言差矣,便是高贵如皇帝,那也是要每日吃喝拉撒。没有进项他何以为继?我不否认他的才情,但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裴元若脸上的红褪去,略显苍白。
侯府娇养出来的姑娘,哪里会想过这些。她有些不赞同裴元惜的话,世家子弟哪个不是挥金如土,其中不乏很多出色的公子。
裴元惜观她表情,就知她心中定是不以为意。
放眼看去,突然发现往来行走的人中有好几个短发男子。世人皆秉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剪短头发?
春月过去一打听,才知原来是皇帝开的头。
听说皇帝顶着一头短发上朝,朝堂上差点炸了。多少朝臣痛心疾首,告到大都督那里。然而皇帝我行我素,说是头发长了他还会再剪。
朝臣们苦劝无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街上剪发的男子多为平民,他们当中大多数剪发不仅是图凉快好打理,更重要的是头发能卖钱。有人算了账,说头发收价高,发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