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清嗓子,道:“殿下明鉴。三日前,在下夜观天象,只见帝星晦暗,而荧惑骤亮,居于心宿,乃知雒阳必定大变。于是在下当即问卜,乃得一涣卦。其卦坎下巽上,如风行水上,离乱四流,乃天下毁败的大凶之兆。”
秦王:“……”
“胡言乱语!”下首一人起身,似忍无可忍,“朝政大事,岂可求问于怪力乱神之法!”
我看去,那是秦王幕府中的参军姚洙。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我面色不改,道,“先贤皆将此言奉为玉帛,莫非姚参军以为先贤皆受人蛊惑之辈。”
姚洙面色一变,正要再说,秦王道:“今上驾崩,雒阳大乱,自是大凶。我等今日在此商讨的,乃是对策。”
我转向他,正色道:“至于对策,我亦卜问,已得上天所示。”
秦王道:“哦?”
“在下再问,得一遁卦。其象下艮上乾,乃喻小人势盛,君子受困,远行不吉,故而此时仍非殿下动手之机。”
“不过卦辞,书中亦有,何人不晓。”姚洙冷笑。
我不理会他,继续道:“而事态走向,上天亦在这卦象中有示。不出三个月,东平王必亡,此乃天意,殿下不可阻挠。”
堂上一时安静,众人看着我,皆是狐疑。
“好大的口气。”姚洙身边的另一人道,“三个月,若东平王平安无事,我等岂非坐失良机。”
“诸位不信无妨,可稍安勿躁,再等上两日。”我说,“据上天所示,两日后,日将半食,那便是东平王殒命之兆。”
☆、第211章 宏图(上)
堂上又是一阵安静, 每个人都看着我, 有的惊讶, 有的不屑。
“好个大胆妖人!”一人似忍无可忍,在席间大怒而起,向秦王一礼, “殿下明鉴。这云霓生本是雒阳神棍之流, 三年前仗着大长公主的权势兴风作浪, 为祸宫闱。如今此人为权贵所弃, 又到殿下面前来招摇撞骗, 愚言蠢语, 不堪入耳, 望殿下将此人逐出,以正风气!”
我看去, 那是秦王幕府中的帐下都督孔茹, 方才议论之时, 他站在云琦一边。
不过再看看云琦, 我发现他面色并不太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支持他, 还是因为我被人骂神棍,让他觉得自己也受了连累。
不过我坐在这秦王帐下, 在许多人眼中确实是不可理喻,如今既然有人说了出来, 倒并非坏事。
以秦王处事之道, 必是经过多方考验, 才能拔萃且得其信任的人,方能坐在这堂上。我一个陌生人,名声还不大入流,突然坐在他们中间,自是要受许多猜疑。若不能将此事解决,将来恐怕会有更多的刁难。
再瞥瞥秦王,只见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让孔茹坐下,全无要用权威给我解围的意思。
那么自然也就只能我自己来。
我看着孔茹,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孔都督所言不假,三年前,不才确曾在雒阳做下了些事。不过孔都督既然知道些许在下的底细,不若再说得清楚些,在下如何兴风作浪,如何为祸宫闱,又如何为权贵所弃,说说清楚,也好教不明就里的同僚都明了些。”
孔茹显然没料到我敢顺着杆上,愣了愣。
看到他这反应,我心中愈加确定他对于我的事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罢了,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我也不过是假惺惺提一句罢了,自然不会真的让他瞎说。
“孔都督若是一时想不起详细之处,不才可提点提点。”不等他开口,中气十足地打断道,“当年不才因受株连,没入奴籍,为大长公主所用。时逢文皇帝中风卧病,庞氏趁机乱政,大长公主向不才问计。不才以这窥天问卜之术,算得文皇帝命不该绝仍有生机,亦算得殿下有问鼎之心。于是不才因势利导,策动大长公主将殿下请入雒阳,借辽东兵马镇压庞氏叛乱。而后,以挡灾除祸之术助文皇帝痊愈,重掌朝政,迫使殿下撤了兵,保全了雒阳。孔都督所谓兴风作浪祸乱宫闱,皆是由此。”
这话出口,众人神色各异,或多或少带着些震惊。
还有不少人,将目光瞥向了秦王。
当年这些事,知道全貌的,无外乎我、秦王及大长公主、豫章王及公子等几人,而除了我、秦王和大长公主之外,其他人都是在事后才能明白过来。更远些的人,则如隔雾观花,最多看到些蛛丝马迹,听到些流言闲语。就算这些幕僚之中,当年有好些曾经跟随秦王去雒阳,也不可能对我做的事知道多少。
从幕僚们的面色可知,我没有猜错。
我的目光在众人惊诧的脸上扫了一圈,叹口气,道:“此事终究牵扯甚大,在下明哲保身,佯装溺亡以避祸患,本想隐姓埋名了此残生。然殿下唯才是举,不计前嫌,多方打探劝说,以文王请姜尚之礼,接在下出山相助。”我说着,一脸慷慨激昂之色,“诸位与不才同为殿下幕僚,不才之策,若是有疑,可凭理据辩驳,而空口断言不才招摇撞骗愚言蠢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