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等待八年的最好时机,都全然毫无意义了。
东宫太子缓缓抬眸,脸色紧绷,神情僵硬。
“想想那位殿下吧,”卿俦柔声道,“她死的时候,才不过二十一岁,一生亲丧友离,颠沛早夭……”
“必要的时候,”东宫太子下颚紧绷,颤抖着嗓音道,“国师能帮孤做好这件事么?”
卿俦微微一愣,继而一笑,从容摇头道:“贫道不能……卿氏一族身负护卫大庄龙脉之命,是无法对龙座上的皇帝出手的。”
“但是殿下,”卿俦笑得意味深长,缓缓诱惑道,“您要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
——只要东宫太子不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他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唯一让卿俦心生畏惧的,是东宫太子无法背弃二十年以来习得的仁义忠孝之道,后发应阵,狼狈上场。
但现在看来倒也不会了……
红鸾星动,是卿俦为东宫太子卜尽那三百卦中,唯一占得的一丝生机。
60. 无冤无仇 我是关心你。
下元刚过, 东宫太子的一场大病,把朝野内外的很多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诸多事务皆由此停滞。
真宗皇帝连着几天下朝后亲去探望,握住病榻上瘦得形销骨立的东宫太子的手腕唏嘘不已地回忆了不少往事、说了不少掏心窝的话……只盼着求着太子能早点好起来。
后来真宗皇帝嫌弃太医院的废物们拖延无用, 偶尔在长乐宫中与裴无洙她们谈起, 甚至都似生了求仙问药之意。
宓贵妃每每都默不作声地柔顺听着,只垂下头来时,那唇角怎么看怎么是在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
——裴无洙也是怕了她娘了, 时常惶恐于宓贵妃哪天按捺不住、演穿帮了, 叫真宗皇帝发觉:其实他的爱妃对他宝贝太子的重病不仅毫无怜悯同情, 甚至还十分的乐见其成……
裴无洙原先只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在面对东宫太子的相关事宜之时,宓贵妃一贯“置之不语”的沉默态度下, 是暗藏了那么点不太顺眼、小不对付的意思的。
但先前东珠闹剧、及至如今太子重病后宓贵妃的反应,无一不向裴无洙昭示着:如果有朝一日, 太子身世被宓贵妃觑出了些许端倪……裴无洙毫不怀疑她娘的第一反应,绝对是跑去真宗皇帝面前直言相告, 捅穿那层窗户纸。
裴无洙心里无奈极了,瞅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把正对镜梳妆的宓贵妃堵在寝殿里,屏退四下,小心翼翼地向对方试探道:“娘……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皇后和,和承乾宫?”
话到嘴边,裴无洙最后也愣是没敢直接问宓贵妃对东宫太子的看法。
“喜欢呀, ”宓贵妃冷笑着在一双柔荑上缓缓敷着香脂, 随意地瞟了裴无洙一眼,讥诮道,“你说, 娘能喜欢她什么呢?”
裴无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下十分无奈,但又不得不一针见血地点破道:“可是……不管您和皇后最后争得谁输谁赢,娘。”
“但我是不可能赢的那个啊,”裴无洙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愁眉苦脸道,“我这最多再能藏两年……”
之后风言风语遍地,旁人可能尚且畏惧于裴无洙的身份而不敢冒昧直问,但真宗皇帝不会。
裴无洙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她皇帝渣爹只是为人行事比较渣,又不是脑子傻……一旦心中生疑,自己再怎么与他躲猫猫都是躲不过的。
就拿最简单的说,如果真宗皇帝强制要求宫里的一位老嬷嬷来与裴无洙验明正身呢?
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宓贵妃顿了顿,拿她那涂满香脂的右手轻轻地捏了裴无洙的侧颊一把,毫不在意地笑道:“娘知道啊……所以不是一直在催着你和福宁赶紧大婚完去雍州么?”
“傻孩子,”宓贵妃把裴无洙拢到怀里揉搓了一把,捏捏耳朵摸摸头发,漫不经心道,“什么输赢,娘从来就没想过拿你去争……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啊?”裴无洙还完全没反应过来,宓贵妃已经起身,站直了与裴无洙比划了一下高低,顿时愁得眉心紧蹙。
“你这要是再长,”宓贵妃忍不住嘀咕道,“以后还怎么……”
话到一半,又不由顿住,自嘲地笑了笑,重新坐下来,没有再继续了。
裴无洙便知道,她娘本来的意思,应该是大致类似于“长那么高以后还怎么嫁人”云云。
不过宓贵妃话到一半,自己都反应过来:以裴无洙当下的情况,本来也不需要再纠结那个了。
看着宓贵妃骤然空落落下来的侧脸,裴无洙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所以娘您看,既然我已经是无论如何都与那个位子无缘了……那反正跟我们是没什么关系的,咱们就不跟着外面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掺合那点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就安心等着东宫里的太子登基,”裴无洙暗含希冀道,“这样也挺好的,对吧?”
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