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难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毕竟先太后都死了十多年了,慈宁宫早已败落,又不算得上什么正经后宫,越启才敢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带裴无洙过来。
初心是因为这两棵树够高够大,爬到顶端最高处时可以直接从那里眺望到宫墙外,越启一看,咦,风景不错。
而且下面还偶然会有一些郁郁不得志的小宫女、小太监们跑来哭诉,是个看风景、听故事、睡好觉的绝佳去处……所以越启才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地把裴无洙糊弄来了。
前面还遥遥指挥着裴无洙摆了半天舒适的睡姿……然后一群女人就叽叽喳喳地走过来了。
越启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这里有两棵树,本来他是不介意和裴无洙挤一挤的,但奈何裴无洙万分嫌弃他,上了另外一棵……所以至少在这些人走了、被尴尬得困在上面的他们两个下来前,越启都暂无性命之忧。
越启突然对下去一点也不期待了。
放缓呼吸,默默听了半晌那群女人的对话,裴无洙明白了:今年桂花开得好,应该是郑皇后随口提了一句自己想在承乾宫摆个桂花全宴,应应景,下面这些东宫妃嫔的准预备役们,就纷纷积极响应,想在自己未来的皇后婆母面前挣个好印象,便各自散开出来主动采桂花了。
偏偏慈宁宫边上就有两排,注意,不是一棵,也不是两棵,是两排开得绚烂繁华的桂花树。
那她们得是要采到什么时候啊……裴无洙想想都觉得绝望。
好在这些世家小姐们估计也就从没有想过去亲自动手,一个个张张嘴、把宫人们支使的团团转,如此便算是“亲自”了……后面等得无聊,干脆就三三两两散在边上说起小话来了。
也就是一直到这时候,当听到一名朱环翠钗、衣着华贵的少女讥讽地对着眼前另外一个一直低着头、看形容柔弱无比的小姑娘,笑中带刺道:“我听说,你叫李妧,你有个哥哥名唤‘李沅’。”
“这一个‘妧’一个‘沅’,倒是叫人想到了当初昭乐公主的闺名中好似有个‘姝’字,五殿下则单名一个‘洙’。”少女慢慢悠悠道,“巧之又巧,真是够巧……不过人家是龙凤胎,你们又不是。”
“而且吧,我心里也很是奇怪,那昭乐公主可没活过八岁,你家里长辈这么给你起名,你都不觉得这巧合得叫人心生晦气么?”
……
……
裴无洙面无表情地想:李妧怎么还在这里面掺合着?
继而又想,这个简家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嘴巴倒是挺毒的,她这样一问,李妧不论是回觉得“晦气”还是“不晦气”……日后传出去,都得把宓贵妃得罪得透透了。
越启张了张嘴,偏头看了面无表情的裴无洙一眼,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这个荣国公府的曾外孙女、简家的女儿要倒霉了……
东宫太子最是忌讳旁人提起昭乐公主当年的死,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宫里哪里有不透风的墙,简家姑娘今天的话一出口,便注定她一辈子都与东宫太子妃之位无缘了。
李妧喏喏低头,不敢言语。
反是边上路过的另外一名骑装少女看不下去了,冷冷出言道:“简琦玉,你现在还有心思问旁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你这样口无遮拦,马上就要有人来寻你的晦气了。”
简琦玉是荣国公府的曾外孙女,她母亲临安长公主是真宗皇帝的异母妹妹、当朝硕果仅存的三个长公主之一。
她的外祖母是荣国公府昔年的掌上明珠、现在的楚太妃,荣国公爱屋及乌,对简琦玉这个楚太妃一脉的独苗苗宠爱有加。
她祖父是先帝年间有数的几个封疆大吏之一。父亲简叔平继承祖业,论学识比风采,俱是当年的一流人物……
可以说,简琦玉父系、母族往上数三代,任拿哪一个出来都可以叫人满满地盛赞三大页……就没有一个是籍籍无名之辈。
简家世代簪缨,钟鸣鼎食,荣国公府更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老牌世家……简琦玉自小被周围人捧着哄着,心里还真没有怵过哪位。
“随口一提罢了,”听得旁人挤兑,简琦玉不屑一笑,漫不经心道,“我又没有说什么假话,她昭乐公主没活过八岁就是没活过八岁啊,这又不是我咒的。”
“心里有怨气,也没道理往我这里发吧……那可也太小家子气了。”
——再说了,我们家又不是程国公府那样后继无人的没落门第,简琦玉在心里冷笑着默默想道,宓贵妃她就是再生气,还能真跟之前对付程国公府一样、把她们简家也一个正当理由都不给地直接贬了?
“越莳,我正跟李姑娘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简琦玉娇声娇气地反唇相讥道,“这叫李姑娘多尴尬啊,你看她现在都不敢说话了,是不是啊?”
“唉……我看你真是在男人堆里打滚打多了,什么规矩都忘了,成了个‘蛮婆’呢。”
“看看你穿的那都是什么衣裳,”简琦玉轻笑着,状若玩伴厮闹般缓缓吐出了那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