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还有干涸的血渍,就像一种吃人的妖魅,森寒可怖之中,竟然有一种娇艳欲滴的感觉,紧闭着双目,仿佛正处于沉睡之中。
云意姿见他还装,脸上有怒意一闪而过,她将手掌高高地抬了起来,即将落下时,又放轻了动作。
将他盖着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动作轻柔宛如对待珍视之人,心里却是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勒令他起来。
真是被这副纯良无害的外貌骗了,忘了他的本性,最是可恶、可恨!
肖珏睫毛一动,慢慢地睁开了眼,他视线清明,没有错过云意姿脸上的怒意。
可他偏要装作虚弱至极的模样开口:
“……我渴。”
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意姿,肖珏感到十分新奇。
在他的印象里,她的情绪一直都很是柔和温吞的,没想到竟然也会发怒,就像一朵开在血泊中的白花,极致纯洁,又极致的热烈艳丽。
他真想折下来,哪怕会被刺伤,饶有兴味地观察她的表情,肖珏好像从中获得了某种新的乐趣,腹中的抽痛也暂时可以忽略了。
云意姿瞪了他一眼,肖珏无辜轻唤:
“云意姿,我渴。”
云意姿没有理会,而是径直抬手,“公子可知这是什么?”
她将手指递到他面前,给他看上面沾染的粉末,“这是金乌之毒,乃是从桂姬身上搜出来的。”
“我听不懂。”肖珏一脸诚实。
还装,云意姿怒极反笑,发现肖珏一直盯着她看,立刻抿起了嘴角: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且极易挥发,公子告诉我,怎么可能一下进酒中,便让您剧毒入体,呕血不止了?”
肖珏轻轻哼了一声。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他别开视线,去望帐顶的绣花,脸色淡淡,“我又不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更别说是谁下的毒了。”
云意姿却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慢慢地低下身,直视肖珏的眼睛,淡色的瞳孔里没有半点笑意:
“不,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桂姬身边的那个奴婢,走起路来,右脚不自然,似乎有所残疾。”
“又如何呢?”
云意姿紧绷着面色,一字一顿地说:“公子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么?”
肖珏看见她红润的嘴唇微微开合,失神地看着她,好在虚弱至极,血ye供应不足,脸上也显不出色来。
云意姿被他看得烦躁,这个人竟是如此狠毒,对自己都这般心狠,她慢慢地说:
“公子真的不怕喝下那杯酒一命呜呼?或者桂姬身上,根本没有带任何药物?”
她真好看,肖珏心情很好:
“你在担心我?”
云意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觉得已经摸不清这个人的想法了。
正常人会随身揣着毒药吗?
自己给自己下毒,还一出手就是极烈的剧毒,想到他倒下去抽搐不已的那一幕,云意姿无法理解,心里由衷地升起一丝寒意,这个人根本没拿自个儿的性命当回事儿。
一个豁得出命来的人,究竟是怎样的狠心,仿佛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肖珏见到她的脸色,眼底一沉:
“你害怕我?”
云意姿摇了摇头,谈不上害怕,只是有点怵,“公子为何要这样做,明明可以慢慢筹谋,偏偏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
肖珏轻轻咳了一声,“我只有这条命作为筹码,”他面容惨白至极,又Yin森至极。
“我要的可不是小打小闹。”
眼神极为Yin狠,“我要的是她的命。”
还有对幕后之人的警告。
“公子如愿了,”云意姿淡淡道,“那婢女已当场自尽,场面……极为不堪。”
肖珏面无表情,记仇的本性可见一斑。
云意姿默了默:“假如桂姬身上查不出香囊……”
“没有这个可能。”肖珏打断她。
云意姿立刻反应过来,他必然是提前掌握了什么信息,才敢这样不留退路地出手。
只是,桂姬身上竟然带着慢性剧毒,她要害什么人,就不怕自身遭到反噬么?
谁又会与她亲近?无非天子。
而且她的背后便是虞侯,难道前世肖宗瑛离奇暴毙,竟是虞氏一族的手笔?
真是细思极恐。
肖珏闭上眼睛,悠悠用气音说道,“你看出了这其中的蹊跷,为何却没有揭发呢?”
云意姿没有回答,反问:“若是我因公子而死,又当如何呢?”
肖珏睁眼看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那我赔你一条命。”
看似玩笑,她却听出来他的语气很是认真,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认真。
疯子。
“以后公子不要这样做了,不值得。”以她重生的经历,对于性命,她比常人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