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电影的最后一段,是顾釉刚剪完片子,站在阳台上抽烟。她拨通原以宵的电话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无人应答。
因为在另一头,原以宵已经死了。
“相机给我一下!”顾釉朝着里面喊,有人递了老式的卡片机出来,她对着这天无比绚烂的落日,按下快门:“明天拿给阿宵看看,这落日太美了。”
电影就到这里戛然而止,黑幕上一行行字缓缓浮现。
“致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演员。”
然后是原以宵的生平简述,他的作品列表,最后才开始出现演职人员。
黛凡回过神来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灯光亮起,他茫然失措了一瞬,赶紧擦擦眼泪主动将口罩戴上。这部电影里暗藏的小细节太多了,简直就像是顾釉知道自己有天会转世重生,会看到这部戏一样,只有他才能看懂其中隐藏的意思。
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流泪,难以自持。
他的死是个意外,活着的人却比他痛苦千万倍。
3.他的狂热粉
上辈子他演了十几年的戏,对自己的情绪把握还是很稳妥,等徐江反应过来电影结束的时候,他已经镇定自若地起身了。他们随着其他人一起出去,徐江还能听见不少观众评价:“哇,不是为了应先生我真的要睡着!!”
“是啊!我家影帝怎么会接这么无聊的电影啦!”
“什么你家影帝,是我家好不好!!”
“哈哈哈哈……”
来看的基本上都是女孩,偶尔有男孩子也是陪着女朋友一起来的,他们俩在人堆里挺扎眼。但还有个更扎眼的男人,行色匆匆地从他们俩身边走了过去。他们俩想不注意到这个人都不行,对方从黛凡身边走过,居然比黛凡还高出半个脑袋,至少一米八五。
黛凡余光一瞥,只看到他同样戴着口罩,比他更夸张地还戴着墨镜。
遮成这样,搞得跟通缉犯似的。黛凡心里嘀咕了句,看看那边直行电梯门口等着的人,说:“我们走楼梯吧,电梯那么多人。”
徐江当然无所谓,他刚好看困了,走楼梯醒醒神更好。
楼梯间里没人,黛凡嫌口罩闷,索性拉下来跟徐江闲聊:“你觉得怎么样啊,这电影。”
徐江尴尬地笑笑:“挺好看的……”
“是吗,”黛凡笑得眼睛都弯了,“演员挺好,镜头也棒,但故事其实很无趣吧。”楼梯间里回音大,他一说话就自带混响似的大声。
黛凡的评价完全戳中徐江的心思。可徐江反而不明白了——他又说是原以宵的粉丝,又特地来看电影,看的时候还很认真,结果却觉得不好看。他试探着说:“凡哥是这么觉得?”
“嗯,拍得很好,只是无趣,还不写实。”黛凡声音很好听,要不是太五音不全,绝对不至于需要花钱买名次。徐江只跟了黛凡三个月,但这三个月里,对方要么是居高临下的颐指气使,要么就是看黑他的贴子然后生闷气。像这样语气柔和地跟他闲聊,还是头一回,徐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写实?”
“就是我……”黛凡差点说漏嘴,微微一顿后说,“我听说原以宵没有那么坚持自我啦,他没什么原则,所以找来投资商,同意塞人的是他。”
他口吻轻松,就好像这些事是亲眼所见一般,说得徐江都快信了:“凡哥您真是原以宵的粉丝啊……”
“嗯,还是顾导的粉丝。”黛凡回忆起刚才的画面,“顾导才是那个坚持原则的人,也是后来倾家荡产要拍那部戏的人。……虽然主演演技很好,但不像原以宵。”
“哪里不像了?”
“嗯……原以宵没有他演得那么潇洒。”黛凡说着,心里思绪万千,“原以宵就是个毫无原则还一事无成的废物。”
“原以宵算是九十年代的巨星了,您这么说不太好吧。”徐江皱眉道,“这话可千万别往外说啊,容易招黑。”
顾釉为什么把他们俩真实的立场调换了,他不难猜到——电影人物需要美化,需要让观众觉得主角是个很棒的人。
而且她大概,是在懊悔吧。
懊悔当初没同意塞新人,懊悔没早点拍完剪片,懊悔没让他看见他们的心血,和那天的落日。
这事儿就不能往细想,越想黛凡就越觉得难受。他深深呼吸,又说:“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啦,电影还是很优秀的。”
言语间他们刚走出楼梯,抵达停车场。
后面突然有人闷闷地说了句:“胡说八道。”
楼梯间的回音把后面人的脚步声完全盖住了,本以为只有他们俩走楼梯下来,骤然有人说话吓了两人一跳。
而且那刚才黛凡的一番点评肯定都被听了进去。
他刚想回头,徐江猛地拉住他提醒道:“凡哥口罩!”
“哦哦……”黛凡拉上口罩再回头——居然是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通缉犯男。
对方也戴着口罩所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