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黄蓉的身影在远处的街角消失,吕之涣拿着纸扇的手突然握拳一砸:“眉目如画,英气禀然,一举一动皆顾盼生姿,却又浑然天成,这样一朵鲜花居然早早就被人摘了,叫我如何甘心?”
记住发布页.01Bz.一旁的吕文德听了,便是不屑一哼:“襄阳城那么多大家闺秀还不够你选?偏偏要这混江湖的粗鄙女子,好不晓事!”
吕之涣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这是父亲不好女色……试问整个襄阳城,又有哪个大家闺秀能有这番美艳出众?不要说襄阳,儿子在临安府都找不出来!”
吕文德听得一挥袖几欲离去,想想又忍住,皱眉道:“玩女人我懒得管你,此番进入军中,要是误了大人的正事,小心你我都担待不起!”
听到吕文德说起“正事”,吕之涣也褪去眼中的淫邪,正色答道:“那是自然,请父亲放心便是。”
不过下一刻又挥着纸扇感慨了起来:“唉,如果不是当初就恶了与小娘子的第一面,现在又何须如此麻烦,来日还需想个法子好生转圜……”
……黄蓉回到郭府,一个人坐在书房中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的轻敲着桌子,缓缓自语道:“吕之涣还可以说是纨绔子弟好色如命,单他自己一人不管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但吕文德这当爹的岂不知我,不但不反对,竟然还推波助澜从中说合?到底是宠溺儿子宠到昏聩,还是别有目的……”
一念及此,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取出纸笔,唤来值更弟子,一边书写一边吩咐:“传令临安分舵,查探吕文德的儿子吕之涣,将其在临安府的所作所为,常与何人交往,无论巨细都收集禀报于我。”
“传令执事堂梅长老,启用太守府暗子,寻常情报每日一传,重大消息随时禀报。”
值更弟子一一应下,接过黄蓉交予的花押领命而去。
待两道命令发出,黄蓉像是胸口去了一块大石,只觉轻松许多,然而吕之涣的身影却仍在脑海中徘徊不去,左思右想了好一阵才突然醒悟,那神情仪态,自命风流的模样,活脱脱不就是当年的欧阳克么?
想起死去多时的欧阳克,黄蓉的心境顿时有些纷乱。最初因为不喜欧阳克的花心好色,对其不屑一顾,一腔心思始终牵挂在郭靖身上,但此人竟对自己一往情深,在荒岛被砸断双腿、宁可淹死都不愿向欧阳锋透漏真相,这番真情实意着实让黄蓉愧疚良多。后来在铁抢庙被杨康杀死,虽非自己所为,但真说起来,一代风流邪少沦落至此,多少也源于当初设下的陷阱。
如此想着当年的往事,黄蓉原本冷峻的神色逐渐柔和了几分,半晌才悠悠一叹:“罢了,希望是我多虑,先观其行止再说吧……”
起身推开窗户,只见天色渐暗,忆起白天所说死契女子拐卖之事,想到今晚又可藉此为理由夜探出巡,莫名便有些期待,步履轻快的回到卧房,换上夜行装束,一个凌空倒翻,整个人穿窗而出,脚尖勾住屋檐,再轻轻巧巧一跃上了屋顶,提气疾驰而去。
两个时辰匆匆而过,黄蓉在月色下辨识方位,一路奔行到达地点,远远望去,目标赫然是一座依山傍水、占地极广的庄园,园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隐传来,不由微微一愣,这和想象中关押受害女子的魔窟形象实是大相径庭,倒是外围不时出现的巡查庄丁,若隐若现的岗哨暗桩说明了此处的不简单。
黄蓉收摄行踪,一路潜行避开探查,循着乐声来到一处两层的楼阁,跃至屋顶,悄悄将瓦片揭开一条细缝向下窥探,只见下面一间宽敞的大厅,四角放着燃炭的铜炉,正中按主客之位放着三张几案,上面摆满了珍馐佳肴,几名服色各异的大汉居于两侧,主座却是一名头顶高髻,身披红纱,看上去不过二十几许的美艳女子。
恰逢乐声渐歇,厅中舞蹈的一队女子纷纷收敛举止,朝在座几人福了一福,和身后乐师一起退下,那主座的女子拍了拍手掌,开口说道:“天色已晚,这场宴席先散了罢,来日还需诸位继续努力,早日将正事办好。”
听到这话,两名富商模样的人连忙起身:“自是不敢怠慢!此地回襄阳路途尚远,圣女大人如无别事,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那女子微一颌首,也不多话,直到两富商下了楼梯,对面座上的一名短发大汉才面露不屑,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屋顶上的黄蓉听了顿时一惊:“竟然是蒙古话!地方豪强拐卖女子为何会和蒙古人扯上关系,难道是要卖到蒙古?……不对!如果只是这等走私勾当,绝当不起如此大的干戈……”
黄蓉曾和郭靖一起随蒙古大军征讨漠北,凭她的聪颖,早已将蒙古话学个烂熟,一时心中疑云大起,便听这大汉抱怨道:“南人就是偷懒,这么点事也要拖拖拉拉,如果不是怕误了法王的大事,早就一刀砍了这些家伙!”
主座的女子闻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阿赤大人无需动怒,此次贡品要求极高,仓促中能凑齐这些已是不易,须怪不得他们。”
女子嗓音清冷威严,显是久居上位,却于无形中含着一丝荡人心魄的媚意,只是蒙古话略显生硬,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