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眼带殷切的看向黄蓉。
吕之涣躬身应承,从桌上拿起斟满的酒杯,敬到黄蓉面前,面带微笑说道:“属下谨遵黄帮主号令,必专心军务,蹈规循矩,不越雷池一步!”
吕文德哈哈一笑,一边将黄蓉请至厅内,黄蓉见到厅中的桌椅摆设,眼神微微一动:“今日这宴,便只请我一个人么?”
黄蓉一见,顿时脸色微变,这赫然是那晚在山顶遇到的浮浪士子,想不到竟是吕文德之子!此事实是太巧,一时心中千回百转,正待阻止,那年轻人将手中扇柄一握,已弯下腰,朝黄蓉深深施了一礼:“属下吕之涣,参见黄帮主!那日酒后无状,言行昏聩,对帮主多有冒犯,事后真是悔之不及,在此还请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是,夫人!”
又转头对吕之涣训斥道:“日后在军中仔细做事,再出什么乱子,别指望爹会护着你!”
吕文德抚掌而笑,显得极为慰怀,一边吩咐下人:“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叫来,与黄帮主见一见。”
丫鬟答应一声,正要往外走,却又被黄蓉叫住,只见她略一沉吟,指了指面前的妆奁台:“这些东西,还是搬回卧室去吧……”
“既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黄蓉带着几名丐帮弟子骑马来到太守府,早有下人牵去马匹,引着黄蓉来到后院一处客厅,却见一身便服的吕文德站在门口,看到黄蓉前来,按着江湖习俗抱了抱拳,微笑着说道:“难得黄帮主肯拨冗前来赴宴,我这太守府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拒绝,转念却是一叹:“这家伙虽不是什么好官,但勉强算识得大体,能放权与我和靖哥哥统辖襄阳士卒,等闲换个人来做太守,怕还没这么顺利,无缘无故也不好太驳他面子……”
看看时辰也已快到午时,便吩咐丫鬟:“告诉太守府来人,我这就前去赴宴。”
也不多说,随着吕文德落座,就有仆人端上菜肴,待得酒过三巡,吕文德才放下酒杯,拈着山羊胡开口说道:“黄帮主,我一介书生,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这襄阳守军号令森严,行止有方,均有赖贤夫妇良多,本不该有任何置喙,但……”
“好、好好!”
语音轻柔,但警告的寒意让吕文德不禁脸色一变,忙打着哈哈圆场:“正是,我这儿子有什么顽劣之处,黄帮主只管教训便是!”
吕文德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又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便命其为副都监,协管文书薄册、军律更守之职,黄帮主意下如何?”
“啊,黄帮主怎这就要走,何不留下多饮几杯?”
“吕大人客气了。大人相召,岂敢不来?”
说着便是连连叹气,半晌才道:“实是家门不幸,吾有一子名之涣,自幼失了管教,生性顽劣,本打发他到临安读书,希望能有所进益,谁知勉强过了解试之后,省试这关却再也过不去,三个月前甚至还被书院赶了回来!”
“副都监身处机要却有职无权,事项还颇杂,有心做事还真能长进不少,听起来这吕文德是真心想锻炼儿子……但我怎觉此事没这么简单?”
黄蓉亦是放下酒杯回道:“襄阳守军乃是大宋之军,听从的也是吕大人的号令,吾等不过卑鄙武夫,蒙大人抬爱,勉为参赞军务,又岂敢越俎代庖?大人想要为令公子安排何等职务,一言可决之!”
吕之涣趁机扬身而起,负手于后,一脸坦然的看向黄蓉,仿佛之前所做的事情真的和自己再无干系,单论洒脱的举止,确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本钱,只是黄蓉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道:“公子正是血气方刚、思慕少艾之时,此事本算不得甚么,只是来日军中隶属,妾身又是有夫之妇,再有何逾矩,须小心三尺军法,正是为汝而设!”
听到此处,黄蓉已猜到吕文德此番宴请所为何事,却只微笑着倾听。只见吕文德继续道:“眼看这劣子绝了科举之望,我却也不好不管,又想着这世道渐乱,不如索性投了军,也算是一条仕途,便想将此子托于贤夫妇,让他在这军中谋个出身。”
黄蓉看了眼吕文德,又将目光投向躬身不起的吕之涣,半晌,突然无声一笑,抬了抬手道:“吕公子请起便是……”
看见吕文德丝毫不摆太守的架子,黄蓉也微一躬身,抱拳还礼:“吕大人有何事宜,直接吩咐即可,妾身自当遵从。”
“属下谢过黄帮主!”
黄蓉也不在意,接过酒杯,掩袖一口而尽,随即起身朝吕文德拱了拱手:“帮务繁忙,吕大人如无别的吩咐,便请容妾身告退。”
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脚步声传来,一个方巾长衫的年轻人从屏风内转出,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只是脸色泛白,看起来颇显阴鹫。
心中沉吟,黄蓉却也没表现在脸上,顺水推舟道:“敢不从命?”
“孩儿自是不敢。”
吕文德连忙站起挽留,但见黄蓉去意甚坚,只得客套一番,带着吕之涣一路送出大门,目视黄蓉离去。
“吕大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