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绰不知哪儿弄来一辆马车,大军浩浩荡荡启程回瀚州。
元徵看着,没说什么,他没有听说过李景绰的名号,可甫一接触,就看出此人心思缜密,粗中有细,是个将才。
岑夜阑已经昏睡了过去,元徵问方靖,“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方靖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天上陡然传来一道振翅声,元徵循声看去,就见天上盘旋着一只海东青,正是小岑将军。
方靖说:“就是它给我们带的路。”
那时他们被胡人大军冲散了,正踌躇着,不知是不是该回北沧关还是瀚州,方靖想回北沧,可其他几人却不愿,只说他们这么些人回去能做什么,说不定,北沧关已经被胡人攻破了,他们回去就是送死。
方靖脸色难看,心情沉重,他是元徵的伴读,和元徵自小一起长大,情分远非旁人可比。何况一旦元徵出事,皇帝必然问责,他撇不清干系。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尖啸,方靖猛地抬头看去,就见海东青停在树梢,昂着头,那双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方靖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海东青已经展翅飞走,方靖当机立断,说,都上马,走。
那几人愣了愣,问,去哪儿?
方靖已经上了马,说,去找殿下。
当中一人怒道,你疯了?回去就是个死!
方靖冷冷道,我们今日丢下殿下,回去你以为我们能活?便是死,今日也要死在北境,否则必然连累亲族。
几人皆沉默,方靖却已不管他们,直接扬尘而去。
谁知还未到北沧关,他们就先碰上了李景绰。
元徵骑在马上,眯起眼睛望着那只海东青,屈指凑唇边吹了声口哨,海东青扇动着翅膀直接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在元徵肩头。
元徵肩上有伤,骤然压了这么个东西,抽了口气却未将它震开,他偏头看着脖子上挂了小木牌的海东青,低笑道:“还当你走了。”
海东青收拢着翅膀,姿态颇为倨傲,很是灵性。
元徵说:“以后都跟着我吧。”
战事来时太过混乱,他无暇顾及海东青,隐约见它在战场盘旋,或有弩箭射向它,海东青敏捷,虽被人驯服却未失野性锐利,俯冲下时尖爪利喙几乎能毁人眼珠,元徵就没有再理会。后来它不见了,元徵还以为海东青已经飞走了,心中有几分怅然,却没想到它竟然会带着方靖他们回来。
元徵伸手摸了摸海东青的翎羽,又问方靖,“李景绰是什么人?”
方靖道:“边军五品军衔以上的将领大都出身世家,像岑家,司家,此人不一样,他出身寒门,靠着军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元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不说话,方靖却有些坐立难安,说:“阿徵……”
“阿徵,对不住,”方靖低声说,“我——”
元徵打断他,“没事,回北沧关是我的事,你们不需要,也没必要陪我一起。”
方靖愣了愣,元徵看着他,道:“方靖,你今日能回来,我心里已经很是高兴。”
方靖怔怔地看着他,元徵对他微微一笑,抬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方靖心头一松,陡然却泛上几分懊恼羞惭。
有河东军同行,为防生变,他们快马加鞭,没有多做停留,一路竟没有受阻,顺顺利利地回了瀚州。
第41章
岑夜阑一回瀚州,瀚州城军心大定。苏沉昭见了岑夜阑的伤,脸色都变了,皱着眉头,撸起袖子把围着他的人都哄了出去。
他这人看着呆,又像没脾气的软柿子,可一旦涉及病人,却固执得要命,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元徵都被他推了出去。
苏沉昭把岑夜阑一顿数落,他一着急就结巴,开了口,话也说得艰难,“怎,怎么这么严,严重?”
“这样重——重的伤,”苏沉昭有些生气,手上却很轻,揭开他的衣裳,看着那身裹着纱布的皮rou,“你回,回来也不找我!”
岑夜阑靠在床头,闻言安抚他,“不要紧,都是皮rou伤,你不要急。”
苏沉昭眉毛皱得更紧了,“这也叫,叫皮rou伤?”
“伤再进一分就迫及肺腑,”他吃力地说完了一整句,指头沾了点药凑鼻尖闻了闻,说,“我,我给你的药,药呢?”
岑夜阑说:“走的急,没有带在身上。”
苏沉昭道:“重,重新上药。”
“沉昭,有没有见效快一些的,”岑夜阑说。
苏沉昭抬起头,不悦地盯着岑夜阑,说:“我,我是大,大夫!”
岑夜阑无奈地笑了笑,他脸色苍白,看着分外虚弱,“我担心大哥。延勒手下有一支Jing锐骑兵,不好相与,大哥和延勒交战,又是在野外,只怕——”
苏沉昭不吭声。
岑夜阑说:“到时延勒必定杀来瀚州。”
苏沉昭道:“有,有别人,李景,景绰,让他们去。”
“沉昭,”岑夜阑看着苏沉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