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猛的想起岑夜阑的身份,他是岑熹的养子,根本算不上岑家人。
岑熹却在临死前越过了真正姓岑的岑亦,将一切都交给了一个养子。
当年就是朝中都多有议论,是皇帝一道圣旨封住了悠悠众口。这么多年,岑夜阑承袭岑熹遗愿,没有行差踏错一步,沉默地守在北境,叫胡人寸步难进,闻风丧胆。
元徵抬头看着前方岑夜阑挺拔的背影,不合时宜地想,岑夜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突然,方靖怪叫了一声,瞪着元徵说:“殿下,你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你就要跟着他们来战场犯险!”
他气得不行,“你,你可真是我祖宗——”
“阿徵啊,你就别和岑将军过不去了吧。”
元徵淡淡道:“谁和他过不去?”
“我既是监军,将士冲锋在前,我却连战场都不敢上,算哪门子监军。”
方靖噎了噎,心想,还能是谁啊,可看着元徵的眼睛,却不敢再说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元徵说是监军,发配到这边境,可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岑夜阑到时,北沧关已经了数日苦战,就是岑亦都受了伤。
岑亦长了岑夜阑两岁,长了张清秀端正的面容,看着像个儒将,他臂上缠着绷带,眉宇之间有些凝重。
岑亦在军中素有声名,只不过岑夜阑太过出类拔萃,反而显得岑亦平平无奇。
元徵看着,兄弟二人感情竟然还不错。
岑亦说:“阿阑,你怎么亲自来了,瀚州情况如何?”
岑夜阑道:“兄长不必担心,瀚州已安排妥当。”
岑亦将他们迎了进去,元徵是个生面孔,岑亦一想就知道他是谁,当即行了一礼,“七殿下。”
元徵摆了摆手,“岑将军不用多礼,近日来辛苦了。”
他话说得得体,远不是岑夜阑面前胡搅蛮缠的模样,岑夜阑瞥了他一眼,二人目光不其然对上,元徵咧了咧嘴,岑夜阑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脸。
一行人边入府边聊,岑夜阑说:“兄长,此次领兵的是何人?”
岑亦抬起眼睛,看着他笑了笑,说:“说来也算你我的老熟人了。”
“延勒?”岑夜阑皱了皱眉毛,“果然是他。”
岑亦点头说:“延勒比三年前更难对付了。”
元徵突然问道:“延勒是谁?”
岑亦说:“殿下有所不知,延勒是胡族二王子,有胡族第一勇士之称。这些年来我们同他交过数次手,此人狡猾狠毒,野心勃勃,一直妄图入主瀚州,犯我大燕。”
元徵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突然,一记清脆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个小孩儿,直奔岑夜阑就扑了过去,“二叔!”
岑夜阑停住脚步,蹲下身,抬手接住了跑得飞快的孩子,“墨儿,不要跑这么快。”
那是个四五岁的孩子,粉雕玉琢的,穿得厚重,手中却提了一把挂了红缨的木枪。
岑亦沉声说:“墨儿 ,忘了爹怎么说的?”
小孩儿站直了身,仰起头乖乖叫了岑亦一声爹,才转头对着岑夜阑笑,脸颊红红,兴奋得不行,“二叔!”
“墨儿好久不见二叔了,二叔都不来看墨儿。”
岑夜阑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冷峻的眉眼稍稍柔和起来。
小孩儿举着同他一般高的木枪,神气地比划了几下,喋喋不休,说:“二叔,墨儿有好好练枪法,到时候和二叔和爹爹一般,保家卫国。”
岑夜阑脸上浮现淡淡的笑,“你乖。”
元徵还是头一回见岑夜阑露出这副神情,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动了动,不知怎的,竟莫名觉得柔软,移不开眼睛。
第21章
当天胡人并未来袭,他们得已稍作休整。
第二天,天将亮,战鼓就已经敲响了。
北境隆冬天,刮着刀子似的冷风,雾气重,隐约见浓雾里胡人队列齐整,乌泱泱地已经在城门口叫阵了。
岑夜阑站在城墙边,居高临下,目光直锁定胡人军中,高坐马背的男人。
这人身材高大,生了双绿莹莹的眼瞳,眼窝深,鼻梁高挺,一张脸轮廓分明,颇具攻击性。他正冲着岑夜阑笑,一扬手,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岑夜阑,你再不来,”延勒笑道:“我就摘了你兄长的脑袋给你送瀚州城去了。”
岑夜阑神情冷淡,“三年不见,你还是只会口出狂言么?”
他二人都是武艺卓绝之辈,声音清晰回荡,让人为之一振。
延勒不以为意直接笑了出来,说:“三年前你我交手还未分出胜负,我惦记了三年,如今,”他抬头看着岑夜阑,挑衅道:“你可敢再同我一战?”
岑夜阑波澜不惊,高站城楼如挺拔松柏,不屈不折,淡淡道:“要战便战。”
东方日头渐升,古老斑驳的城墙上战鼓声擂动,鼓声激越,岑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