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有东西嗖的一下破空而过落在床头柜上,继而是大门那边的钥匙声。
程楚歌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才大概只是下楼去拿了一趟东西。
卧房里立马是簌簌几声,像捣蛋鬼们赶忙各归各位,等家里的主人开了门走进来,屋里已是一切如常,平静得仿佛刚才的古怪动静全是许愿的错觉。
那些说话的声音很奇怪,有些软绵绵的,带着一种很古怪的黏音,显然不是活人。
程楚歌在家里待了一天。
低微的键盘声一直在响,偶尔接几个电话,大概是在忙。他在这里,屋里便一直什么异常也没有,没有古怪的叽叽咕咕,也没有客厅的神曲。
晚上他睡得很晚。
也许是不易入睡,熄灯后许久,屋里也没有入眠后绵长的呼吸声,只有一片沉寂。
许愿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被摆在床头柜上。
夜居一室,离他还不到一米。
少年程楚歌以前带笑半真半假地向她求过婚,从那一天以后她夜里独自躺在床上就总是不自觉地幻想两个人结婚以后的日子,共居一席,入眠相依。
做人的时候被他甩了,结婚夜眠自然是没成的。
如今成了一副说不出话也动不了的眼镜,连个人也不是了,倒是如愿跟他在一个房间里过了一个晚上,距离还不到一米。
命数真是怪异的东西。
这座城市的夜晚这样安宁,他这样近。
仿佛一个绮丽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屋主人终于是睡着了,这时候许愿也已经困得半梦半醒。
眼镜盒外隐隐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个憨憨的声音说,“今天好多瘴气啊……”
“呸。”
“我好累,扫不动了……”
“呸呸呸!”
第4章
翌日一大早,程楚歌就接了个电话出了门,屋里又陷入无人的寂静里,盒子里的许愿小心竖起了耳朵听。
好半天没动静。
也许是那些古怪的小东西怕他又像昨天那样突然回来。
又过了一阵……
嗒!
一声沉响在头顶上方荡起来,像是有东西毫不客气地跳上了眼镜盒子,盒子剧烈一抖,里面的许愿吓了一跳。
嗒!
又跳了一下。
嗒嗒嗒!
那东西简直是在她屋顶上蹦迪,盒子晃个不停,头都快晕了。
“童童,”一个颇为正经的声音说,“这样跟别人打招呼不好的。”
“呸!”不耐烦的声音是在盒子上面响起来,显然来自那个不停蹦跶的东西,“谁在跟她打招呼,我在活动筋骨!”
正经声音缓缓道,“可是,第一,你没有筋骨,第二……”
这话还没说完,许愿便听见哗啦一阵响,继而是砰的一声。
正经声音不为所动,继续道,“第二,你好像就要摔下去了。”
那个不耐烦的声音这下是从地上传来的,咬着牙,大概是摔疼了。“……呸!”
“唉,摔得这么惨,”正经声音说,“希望你没有弄坏自己的纸,不然会被主人发现的,毕竟他天天都要翻你。”
“……”
嗒嗒。
眼镜盒上又传来声音,这一次却很轻很礼貌,像是敲门声。
许愿默默地看着前方。不是她关着门不想招待奇怪的客人,而是她根本动不了。
盒子里好一阵没动静,外面那个正经声音终于恍然大悟。“哎,忘了,新人还在虚弱期。阿被,你来给她开门吧。我们这么有礼貌讲文明,她肯定是很乐意见我们的。”
憨憨的声音听上去很欢乐。“好!”
许愿:“……”
吱呀——
眼镜盒被笨拙地掰开了,但是,有一种眼镜盒不是可以像这样乱掰的,否则——
啪!
眼镜盒开了是开了,但里面的许愿飞出去砸在了地上。
嗒。
她痛得眼睛都花了。
那个罪魁祸首把大敞着的眼镜盒拿在手上,望着她憨憨地说,“好奇怪,阿被觉得好奇怪,这个新人喜欢飞诶……”
许愿:“……”
大白天的,屋里阳光明媚,什么都看得清楚。从摔在地上的头晕目眩里缓过来的时候,许愿先是看见旁边和她一样摔在地上的东西。
一本书。
厚厚的典藏版,毛绒封皮——正是每天早上被程楚歌捧在手里看的《安徒生童话》。
可跟在他手上的时候不太一样,它这会儿有一双白雾似的细手和一双白雾似的细腿,封皮上还有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和一张嘴。
那两只干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先是好奇地眨了眨,但也不过一两秒,眼珠子往一边撇过去,嘴里呸了一声,不屑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书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