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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莳君到父女俩面前一看,见丈夫手里拿着的居然是本兵书。
她埋怨道:“璎姐儿一个女孩子,你教她念这种兵书干什么?难不成你以后还想让她上战场?”
闻若翡徐徐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璎姐儿喜欢的话就行,你不是说她胆儿大得很吗?咱们家去年在锦华山遇险那次,她六婶射杀了那两个歹徒,她不是一点都不怕来着?”
他转向女儿,“是不是啊?璎姐儿?”
璎姐儿大声道:“对!我一点都不怕!”
“那爹教你念的《六韬》你喜不喜欢?”
“喜欢!”璎姐儿的声音更响亮。
“璎姐儿乖,去吧。”闻若翡把女儿从膝上放下来,唤来她的丫头把她领走了,这才瞧着妻子笑道:“今儿到日子了吧?”
林莳君瞄他一眼,“对呀,你今儿晚上不许出去。”
“知道,我还能去哪儿?”闻若翡无奈道,“话说回来,女儿也不错,你为什么非要想着生儿子?你究竟是真喜欢儿子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林莳君不说话。
闻若翡瞄了瞄院子,见东厢房的门窗紧闭,躬身过来握了握妻子的手,小声道:“如果你是为了闻家男人四十无子可纳妾这条规矩,那我告诉你,就算咱们今后只有璎姐儿一个姑娘,我也绝不会纳妾。”
“真的?”林莳君抬眼看他,“你能发誓?”
“你要我发誓我就发誓,”闻若翡郑重地说,“咱们家的男孩儿够多了,枫默他们两口子又才生了一个,所以现在闻家男丁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何苦为这事自寻烦恼呢?”
林莳君怔然半晌,展颜笑道:“好吧,那我暂且信你。”
她叹了一声,如释重负道:“那今晚我还是带璎姐儿睡,你照旧去睡书房吧。”
“等等——”
他话还未说出口,他媳妇已经高高兴兴地扭身回了屋子。
闻若翡霎时间感到了强烈的失落。
大璟建昌元年五月十九日,闻若蓝自西北边关赶回京都,迎接自己二十岁的冠礼和三日后的婚礼。
此时闻老太君已率江氏、谢霜等人搬回了国公府,闻若蓝的冠礼,便在国公府内的闻家祠堂举行。
除了坐镇西北大营的闻存山和远在福州一带与崔瑾一同收拾残局的闻若青,其他人都到齐了,闻嘉砚和闻嘉恒也跟着七叔一同回了京都。
闻若蓝的大哥,闻家三房长子、闻二爷闻若玄也携夫人于氏和儿子闻嘉逸从雍州远道而来。
几个男孩立刻玩到了一处,只有闻嘉砚老成持重地陪闻老太君坐在屋里喝茶,老太君看着孤零零的璎姐儿,叹道,“咱们家真应该多几个女孩子,像璎姐儿这般的小姑娘多可爱啊!”
闻嘉砚放下茶盏,笑道:“是,我也希望多几个妹妹——璎姐儿,到大哥这里来。”
冠礼在巳时正,这会儿宗亲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大家拥着老太君往宗祠走。
闻家宗祠坐东朝西,恢弘大气中不失古朴简洁。
苍藤古木环绕的堂廊和亭殿中,挤满了笑容满面的闻家老小和宗室耆老,场中的闻存正娴熟地为闻若蓝一道道加上缁布冠、进贤冠和爵弁。
赞礼者高声唱诵:“以岁之正,以月之令。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礼毕,闻若蓝获字“湛波”。
三日后闻若蓝大婚,闻若青和崔瑾昼夜不停,终于在天明之前纵马飞驰进了南边城门。
闻若青赶回长桦院时,已过了辰时。
他急匆匆地沐浴更衣,准备随新郎官一同去江家迎亲。
尹沉壁给他挑了一件崭新的天青色素绸长袍,替他将绣着云纹的领边整理好。
她退开两步,欣赏片刻他挺拔颀长的身姿,又上前摸了摸他的脸,笑道:“好看。”
几个月辗转于江南福州一带,横刀跃马,诛凶讨逆,闻若青比上次回来的时候又瘦了一些,脸部的线条更加分明,虽连日奔波,但目中的神采更胜往昔。
他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盏灌了两口,准备出门。
尹沉壁叫住他。
“你——”
“我怎么?”他笑道。
“今晚不许喝太多酒。”
他面有难色,“今儿湛波好日子,咱们家的人基本都到齐了,不喝酒怎么成?”
“我是说叫你少喝,又没叫你不喝,”她笑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放心,我不会喝太多。”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傻的,一别几月,他可不想今晚被妻子赶去睡外头。
“知道就好。”她慢慢绕到他面前,踮脚抱住他脖子,把他的头压下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他一时没明白过来,“你说要给我看什么?”
她把湘色上襦的衣领微微挑开,侧了侧身,头略微一偏,给他看了一眼颈后系的带子,“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