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
怎么敢呢!
这是宫宴啊……!
直到冯内侍唱出“开宴”二字,各怀心事的群臣才从思绪中回神,噤声抬头,便见圣人向来严正的面上竟带着笑意,许皇后亦是。
朝臣已经五年不曾见帝后同席了,如今见二人仍旧是那副相敬如宾的和睦模样,似乎一切都没变。
“今日设宴众卿,是为了两件朕家中的喜事,却也是国事,想拿出来与卿家们乐一乐。”
两件喜事?
还是国事?
“皇长孙今满百日,合该同庆……”
皇孙初诞,国祚方熙。
的确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只是这含元殿中的众人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先笑还是先惊,或是先问上一句,这皇长孙是从何处而来的?!
圣人似乎并不在意群臣的反应,继续道:“朕已经为其取名为怀琼……”
李怀琼,怀瑶象而佩琼。礼部拟的几个名字都甚为不错,有了福南音从旁帮衬,圣人没怎么费心,便以这个名字将阿肥上了皇室的宗谱名牒。
可此时宴上的臣工们却是快要炸开了,一张张脸上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不容易等到圣人将话说完,这才终于敢问上一句:
“圣人,这……皇长孙究竟是何人所出?据臣等所知,太子这些年并未纳女子入东宫啊……”
未娶妻亦未纳妾,哪来的孩子?!
圣人瞥了眼那位开口的臣子,并未做什么反应,只是接过了许皇后递来的酒樽,露出了一个淡的不能再淡的笑来,
“至于第二件事,冯内侍,宣旨。”
席上众人:“……”
本以为圣人只是打定主意自说自话了,几位御史还想着一会儿要如何谏言,问清楚这位皇孙以及其生母的身份。实在不行,也能从太子身上着手。这是事关国祚的大事,如何能马虎了?自然要弄个清清楚楚。
想到此处,立刻便有臣工反应过来——
皇长孙百日宴,太子为何不在?
甚至连宁尚书也不在……
这两人间的关系在朝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之前宁尚书又在东宫住了那么久,难道会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今日这宴本就是宁尚书一手Cao办的,难道会不知道这是为皇长孙准备的百日宴吗?
定是知道的。
定是知道太子与旁人生的孩子封了皇长孙,而自己还要为这个孩子办宴,愤然离席倒是正常;太子追去哄人也是正常;可圣人竟没有为此发怒,倒是不正常……
群臣的八卦之火来势汹汹,眼看就要燎原,正想着圣人今日这第二件喜事恐怕就是要册封皇长孙的生母了。
果不其然。
冯内侍宣旨的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提过了“诞长孙”,提过了些无用的溢美之词,终于念到了“赐婚”二字。
众人一愣。
这便是正妻,是太子妃了。
看来也是个名门贵女,可惜尚未成婚便怀了孕……殿中腐儒们一面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一面却反倒更好奇是哪户人家的女儿了。
一般女子闺名是不会写在圣旨之上的,众人也只能通过一个姓氏窥探一二。
心中正急着,却猛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福南音。
是名字撞了——这是众人心中头一个念头。
可惜这份圣旨也不知是谁拟的,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是哪个福南音一般,偏要在名字前面加上什么“安平侯”什么“礼部尚书”,每说一个,便在臣工们心中重重锤上一下。等到圣旨宣完,殿中听旨的众人终于都被锤愣了。
所以直到一身盛装的太子拉着同样服制的福南音的手入殿接旨时,众人依旧浑浑噩噩在想,福南音生了皇长孙?他便是太子妃了?
可他怎么能是太子妃呢?
太子妃怎么能是个男人?这简直是亘古未闻的荒唐事,难道圣人也糊涂了?两个男人成婚,难道要让皇家绝后吗?
可是……
可是福南音他诞下皇长孙了啊!
“赵侍郎,怎么圣旨都宣完这么久了,下头还没动静?”
礼部同僚有些不安地对赵顺才低声道——但若是仔细听,则能听出他语气中那丝可疑的跃跃欲试和期待:“按照常理,这时候御史台那些咸吃萝卜淡Cao心的老家伙们不该开始死谏了吗?”
他们特意将含元殿的柱子擦得锃光瓦亮,就等着秦御史带人撞柱。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殿中风平浪静。
“该不会没人要反对这桩婚事吧?”
半个时辰过去后,礼部郎中亦颇有些失望地感叹。
赵顺才听了,眉心一颤,“怎么,你还想反对?”
那郎中赶忙摆手解释,“不不不,这不是太子殿下之前吩咐了下官准备好几份应对御史台进言之策,下官借鉴《兵法》挑灯夜战了多日写出了十余份来,本想着能派上用